一片丘陵田野之中,狂風呼嘯,吹的人馬幾乎行走不得。
但即使如此,仍有一部漢軍騎兵艱難行進,這些騎兵甲胄齊全,神情彪悍,即使在此等惡劣環境下,仍然是行伍森嚴。一看即知是漢軍精銳。
這一部千餘騎兵正是丁原部北上的兩支先鋒軍之一,左軍先鋒,校尉高明部。奉命在大軍之前五十裏之內前出查探,以防鮮卑遊騎前來騷擾大軍行進。
作為先鋒軍,自是全軍精銳不提。這支軍兵機動力好,又作戰驍勇,曆年來在匈奴、鮮卑各部征戰中多次出戰,這戰陣殺伐的經驗卻是全軍中的頭一份。自丁原從執金吾一職轉遷到並州護匈奴中郎將以來,便深受丁原器重。那高明也是武將世家出身,久經沙場,堪為丁原坐下的哼哈二將。
這般天氣裏,高明也是神情緊張,這逆風行進,最是害怕敵軍突然騎軍衝鋒,馬借風勢,弓箭更是犀利,塞外胡人呼嘯來去的戰法自是會多漲了幾分威勢。
漢軍騎兵比起胡騎來,優勢便是在衝鋒對撞之時,漢軍兵甲齊整,隊列森嚴,往往會形成更大的衝擊力。所以一旦在狹小範圍內,或者大陣對戰時,漢軍騎兵往往以一當十,所向披靡。
但是若是空間廣大,胡人不與你對戰,隻是憑借更為精良的騎術來回騷擾騎射,那漢軍便隻能退避而走,徒呼奈何了。畢竟,騎術、馬速上漢騎都不能與胡騎相比,靠的便是整體優勢。
所以在戰場上漢騎與胡騎對抗,很難說誰更有優勢,地形、指揮、天氣等各種因素都會影響到最後的結果,由不得人不去小心謹慎對待。
又行進了半晌兒,眼看周圍沒有什麼可疑行跡,前出的十幾個探子,也在前方的高處四處探望,形勢沒有什麼不妥。高明這心裏稍稍的有了些鬆緩。想來今天的便不會有什麼事了。一會兒收兵回營,便可向將軍回個平安。
這高明神情一鬆,底下的軍卒們立時便有了反應。紛紛的隊伍便有些閑散起來。這樣辛苦戒備了半天,人困馬乏,是該回軍歇息去的時候了。
高明打個手勢,便有身後大旗揮舞了起來,幾個傳令兵立刻放馬飛奔,喝喊著向各個部曲的軍官下放命令。
然後高明率先轉換馬頭,率著身後親兵大旗,向軍伍的後尾行去。
就在此時,突然,空氣裏的某種氣味開始不對,一陣濃濃的腥膻氣息在狂風裏順著刮了過來,然後就看見遠方那高地上的探子使勁的揮舞著手勢,打馬逃命一般向這邊奔了過來。
高明立時反應過來,胡騎!遭遇胡騎了!連忙吩咐親兵四處傳令,重新列好陣勢。這種地形,容不得片刻拖延猶豫。稍微拖延一下,衝鋒不起來馬速那就是天大的災難。
一時間人喊馬嘶,便如小小的石頭掉入水潭,龐大的騎兵軍陣洶湧澎湃了了起來,無數的軍兵立馬轉向轉換陣勢,縱列轉為鋒矢陣,即便是精銳漢軍,這轉換也要好一陣子。待這邊手忙腳亂中剛列好陣勢。就已經聽見悶雷般的萬馬奔騰聲音傳了過來,敵軍已來到三五裏之內,高明迅疾的做出了這個判斷。
打馬,衝鋒,高明一馬當先衝出,身後一群親兵跟上,奔騰先前。
身後無數駿馬啟動,漢軍們有點嚴肅,有的彪悍,紛紛挺出自己的兵刃,已經熱血沸騰了起來。
高處看去,無數的兵甲閃亮,無數的軍旗揮舞,漢軍的鋒矢陣以高明一個小小箭頭為首,纂成一把鋒利的匕首。
而對麵,兩三裏之外,鮮卑大軍如潮水般湧來,紛亂繁雜,撒開一個巨大的正麵,隱隱的要將這隻小小匕首吞噬。
高明雙手擎出一把丈八長矛,猙獰著臉青筋暴露,張口大喊:“兩軍相逢勇者勝!殺啊!”當先衝鋒,身後大旗招搖,一個大大的高字之下,無數漢軍精銳凶猛叫囂著隨他衝去。
“殺啊!”無數軍卒使勁了吃奶的的力氣,從急速擴大的胸腔中爆喊著,麵目猙獰,筋骨暴露。
一股氣勢似乎從無數軍卒的心中湧起,衝起到頭上烏雲密布的天空,在上空形成一個張牙舞爪的身影,猙獰著向對麵的鮮卑人撲去。
正對麵的鮮卑人是西部鮮卑的拓跋部落,首領是拓跋雄,正是猛將拓跋宏的胞兄。他收到鮮卑大汗檀石槐的命令,率領部下迅速前出到定襄原平一帶,四處遊獵,企圖找出漢人大軍的薄弱部,立個大功。
剛才他一看到對麵高地上的探子,便判斷出對麵是一支小規模的漢軍。隻是不知道其戰力如何,不過西部鮮卑麾下部族終日遊戰在從西域到漠北的中間廣大地帶,鮮有敵手,已經養成了無敵的心態,這拓跋部落又是整個西部鮮卑首屈一指的精銳,自是毫不猶豫便下了吃下對方的心思。
待兩軍對衝,大陣尖端的拓跋宏依稀可以看見對麵漢軍的時候,也不由得有些驚歎。這股漢軍,人數雖然不多,但這氣勢著實彪悍,算得上是所見的強軍了。隻是大鮮卑何時在野外騎兵衝鋒對戰時有過膽怯。這支大漢強軍,注定著便是我拓跋雄南下中原的第一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