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身自好心不甘
孔憲隆走進了朝日町[如今的解放路]上的楓林中學,校長佐佐木接待了這位日本東京帝國大學畢業的高材生。看了他的學曆,也看了他的履曆。他搖了搖頭,“我當然歡迎孔先生來到我們學校任教,但是,你孔先生這樣留過學,如此優秀的人,在關東洲謀一個更好的工作,應該不是一件難事,你為什麼偏偏選擇了當老師?”
“我就是想尋找一個當老師的職業,所以,沒有人推薦,我自己直接來到了學校。”
“孔先生的到來,會為我們學校增光添彩,我十分歡迎孔先生的到來。孔先生在日本接受了從小學到大學的全部教育工作者,我們日本學校的學生守則你不會忘記吧?”
“請校長放心,我會遵守學校的各項紀律和守則,也請校長多多關照。”
走進這所學校,孔憲隆才知道,學校的學生大都是中國學生,其中也有一少部分是日本孩子。中國學生大都是市民或者是商人的孩子,也有工人的子女。日本學生大都是日本職員的子女。穿上統一的學生服,分辨不出哪個是中國學生,哪個是日本學生。天天早晨,全體同學們在站在操場上,全體脫帽,一齊向日本國旗敬禮,然後唱日本國歌《君之代》。“吾皇盛世兮,千秋萬代。砂礫成岩兮,遍生青苔。長治久安兮,國富民泰……”這首世界上歌詞最短的國歌,孔憲隆也不知聽了多少遍,也不知唱了多少遍。日本的國歌的曲調有些哀傷悲涼,有點如怨如如訴哭泣的意味。這個民族就是這樣,充滿了悲劇色彩。他們的軍服是黑色的,他們的警服也是黑色的,連學生的服裝,也是黑色。其實日本人喜歡的是白色,教室裏布置的都是雪白的裝束。在中國的國土上,卻要唱日本國歌,孔憲隆說不出是什麼心情。
孔憲隆打開了花名冊,掃了一眼,從名字上就能看出哪個是中國學生,哪個是日本學生。我今天第一次給同學們上課,我希望我講的課大家能喜歡……第一節課,他為學生們上的是曆史課。講到四大文明古國時,自然講到了中國。古代的中國,是一個多麼了不起的國家,連日本編著的教科書裏也不得不寫道,古代中國,建造了萬裏長城,挖掘了南北大運河,還有四大發明,中國為人類社會的發展和進步做出了巨大貢獻的貢獻。可是,到了近代的中國,為什麼遠遠地落在文明社會的後麵呢……孔憲隆入下了書本,他與他的同學們談論過許多次,不要把所有的腐敗無能統統推到清政府頭上,從東北起家的清朝十二個皇帝,哪一個不勤政,哪一個不飽讀詩書。中國人自古就重文輕工,科舉考試,從來就沒有考過一道數學題。隻要文章寫得好,就能入仕為官。中國人喜好琴棋書畫,追求的是文人雅士。當希臘的海盜在海上恣意搶劫別人的財富的時候,我們古代的文人們卻在營造自己的閣樓亭台。一代又一代的消磨,人應該具備的血性和骨氣,漸漸地化作了一團動靜樂壽和諧之氣,軟弱之氣,迂腐之氣。孔老師把課本之外的知識帶進了課堂,讓有的學生感到很新鮮。這位新老師不僅能教書,他的身上有股誌士的氣質。
這個班有四十一名學生,全部都是男學生。其中有九個日本學生,其餘的都是中國學生。男孩子麼,每天放學以後,他們有一個漸漸形成的遊戲,那就是柔道。在學校外麵的一塊空地上,生滿了野草,這就成了學生們天天比賽的地方。今天的比賽與往常不同,就是日本學生與中國學生比。第一個出場的中國學生叫李德山,第一個出場的日本學生叫喜壽歸田。他們倆脫下了衣服,換上了摔跤衣[柔道服],躬下身子,眼睛緊緊地盯著對方。突然,喜壽歸田一下抓住了李德山的胳膊,一個猛然轉身,他想將李德山一本摔倒。李德山的力氣要比喜壽大,他一下子壓低了身體,躲過了這個一本,反倒將喜壽來了一個緊固……喜壽掙紮了一會兒,他無法掙脫,隻好認輸了一分。
另一個日本學生佐佐木國藏說,“應該比相撲,你們會相撲嗎?”“林國寶說,“三國那時,中國就有相撲。”“胡說,中國有相撲嗎?相撲是日本的國技。”
“當然有,不相信你看看三國演義,張飛常常喝酒時,就命令兩個小卒給他相撲解悶。”
日本孩子不相信,中國古代就有相撲,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不管他們相信不相信,這是書寫的,日本許多東西都是從中國傳過去的,連日本人也是秦始皇時期,徐福采藥時,帶到了日本五百童男,五百童女,讓他們配對兒結婚,一代一代繁衍至今的。你們就是徐福的後代,也就是中國人的後代。
日本孩子惱羞成怒了,這是胡說,我們日本人屬於蒙古人種。而絕對不是中國人種。
說著說著,就變成了爭吵。中國學生多於日本學生,說不過了,就動起手來。男孩子之間經常會打架,沒有這些話題引起的爭執,他們也會打架,因為這是本能,男孩子的本能。再說,同學之間的打架,傷得也隻是皮毛。這一次似乎有些不同,幾個從來也沒有吃過虧的日本男學生個個給打成了烏眼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