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啟明回到大連了。這次,借著省親的借口,她沒有回自己父母的身邊,她先是坐船去了天津,她從天津坐上了火車,直接到了北京。在便宜坊,呂啟明見到了她的那位年輕的老師馬卡爾。他們一邊吃飯,一邊說話。呂啟明把她在大連地下開展工作的情況一一向馬老師做了彙報。
馬老師說,大連是日本人多年來經營的一個橋頭堡,如今,大連已經有了十多萬的產業的工人,已經形成了一個工人階級的階層。但是,由於日本人的奴化教育和愚民政策,整個滿洲的群眾基礎差。往往我們的一個支部建立起來沒有多久,就會有人告密,我們的基層組織就遭到了敵人的破壞。目前,你的身份就很好,利用你丈夫家的這重關係,有利於你的隱蔽,有利於為黨籌集經費,也有利於你開展工作。
我向組織說起過多次,我的丈夫孔憲隆是一個具有愛國思想和進步意識的好青年,他也為我們的基層支部做了許多有益的工作,可不可以培養發展他,成為我們組織當中的一員。
馬老師的表情十分嚴肅,啟明同誌,我知道,你與孔憲隆是夫妻,一日夫妻百日恩,何況你們也是真心相愛。但是,我要告誡你的就是,我們組織有一個原則,那就是感情歸感情,原則歸原則。一旦我們的感情與原則混淆不清時,我們的組織就會蒙受損失。我們黨的力量十分薄弱,經受不起一次又一次的打擊。所以,我們必須要有清醒的認識。
我想,孔憲隆雖然出身剝削階級家庭……
馬卡爾糾正說,你說錯了,孔憲隆出身是大漢奸,大買辦家庭。如果僅僅是地主和資本家,我們還可以考慮接受他加入我們的組織。地主資本家剝削勞動人民的血汗,而漢奸賣國賊出賣的卻是我們國家和民族的利益。他們屬於十惡不赦……當然了,我們可以利用他們做為我們的保護傘。這一點你要牢牢地記住,隻可以利用,而決不可以使用,更不可重用。
呂啟明的心裏也說不出是一種什麼感覺,她不停地喝著茶水。她想告訴馬老師,這次她籌集到的為數不菲的活動經費,都是由孔憲隆提供的。她沒說出來,她覺得這樣給孔憲隆下定論,似乎有些不公平。但他畢竟是她的丈夫,地下工作真的就不能出現感情色彩。
馬老師說,據我們掌握的情況,日本對於大連雖然實行文裝武備的政策,但在暗地裏卻另有一套嚴酷的監管方法,除了軍警特,日本人在大連還有一個秘密的特務機構,他們這樣的機構不是對付小偷小摸,他們的職責就是專門對付所謂的反日分子,其實,他們就是專門對付我們的地下黨組織,你可是要小心了。千萬要記住,首先要保護好自己,然後才能更好地開展工作。自身都保不住,怎麼能完成任務。所以,你們一定要堅決按照上級組織的指示行事,不得突發奇想,或者心血來潮,讓組織蒙受不該蒙受的損失。這個聯絡地點也要隨時更換,這兒也不能久留,四周的這些人,誰也不知道他們當中哪一個是特務,哪一個是巡捕。所以,我們要時時提防,處處小心。這些機構對於反日抗日分子的手段相當殘酷,不僅是小心提防,而是要不露一絲的蛛絲馬跡。除此而外,最近,日本當局向滿洲派來了大量的科學研究人員,在這些研究機構的招牌下,他們研究的不僅僅是礦產,植物,生物工程,他們還有深層的用意,一切都是服務於他們的帝國。一定要取得第一手內幕材料,及時地揭露並公布於世。
馬老師起身離開了,呂啟明告辭以後,她特地要了兩隻便宜坊的烤鴨,剛剛出爐的烤鴨,皮還是酥的。她的心情還是挺堵的,有種說不出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