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是那個村子裏的人,但卻又沒到過那個村子——蒙老頭的這種邏輯,我們一時間不太明白。而小李站在旁邊,仍舊是一臉的平靜,在我們談話期間,他絕不會亂插話,即使現在談到他,他也絕不主動發言。
蒙老頭忽然指著小李問我們:“你們猜猜,他現在多大年齡?”大家都一愣,不知道蒙老頭為何會突然問這個問題。
“他看起來也就是十八九歲,頂多二十歲出頭吧?難道他不是?”胡夢試著猜到。
蒙老爺子搖了搖頭,說了一句讓我們很震驚的話:“除了王教授外,小李應該比你們所有的人都大,他已經四十多歲了。”雖然現在生活條件好了,保養不錯的人也屢見不鮮,但聽蒙老爺子說小李四十多歲時,我們還是感到非常震驚!簡直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沒錯,小李的舉動、言行,顯得很成熟老練,但他的神態、模樣、皮膚狀況、甚至眼神,絕對都是一個十八九的少年,那種青澀而又充滿活力的感覺,怎麼可能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呢!
而看看蒙老頭一臉認真的樣子,一點也不像是在看玩笑。
蒙老頭輕輕的歎了口氣說:“這件事說起來也很詭異,唉,也算是我們爺倆有緣分吧,小李,你就向大家說說你的經曆吧,對王教授他們,也不用有什麼避諱的了。”
小李點點頭,這才語氣平靜地緩緩講了起來:“好的,我其實算是那個村的人,因為我父母都是那個村的村民,可不知什麼原因,當我母親剛懷上我不久,我父母就被從村裏趕了出來。
於是,我父母來到一個小山溝裏,用樹木搭了個房子,便開始了離群索居的生活。因此,在我十四歲之前,除了我父母外,就沒接觸過其他人。當我們在那個山溝中生活時,我父親會定期來到這個小縣城裏,賣些獵物,野菜之類的,同時也采買些生活用品。其中很多獵物,就是賣給我老板的這家館子,一來二去,我父親就和老板熟悉起來,並且他們還聊得很投機,多年後,我父親和老板成了很好的朋友。
印象中,我母親長得非常漂亮,性格也非常溫柔,從沒見她發過脾氣,幾乎每天晚上睡覺時,她都會用手充滿愛意地撫摸著我的額頭,用她甜美的聲音,給我講各種故事,每天我幾乎都是伴著故事入眠,還經常會做甜甜的夢。在平時,母親會教我讀書寫字,她教我一些奇怪的篆字,當然,也教現代字,還讓父親從城裏給我帶回很多書。
我從沒覺得那種生活單調,反而有一種別樣的幸福和寧靜,但忽然有一天,也不知發生什麼事情,這樣平靜而美好的生活被打破了。
我記得那是一天深夜,我父親搖醒我,並突然對我說,要帶我來縣城,並且在這裏做學徒,而母親在旁邊嗚嗚直哭,我從小算是個比較乖的孩子,雖然心中一點也不情願,但見父母已經決定了,便也不再說什麼。
隨後,父親讓我喝了一碗湯藥,那湯藥一點也不苦,反而有一種清香味,喝完後,我就又沉沉睡著了,等我一覺醒來時,已經在這個飯館裏了,我也不知道父親是怎麼把我從那個山溝中帶出來的。
從那以後,我就在這個飯館幹了起來,開始的半年,我發現我說的話,和這裏人說的很不一樣,語言上有些障礙,讓我剛到更加孤單,我非常想家,想父母,尤其是思念我的母親,幾乎每天夜裏都會哭,那年我剛十四歲。
父親一開始每過半個月左右,就會來看我,但後來,間隔越來越長——漸漸從半個月來一次,到後來一個月一次,再後來就半年一次了。但我也慢慢習慣了這裏的生活,隻是對母親越發思念了。
就這樣,一晃兩年過去了,而父親每次來看我時,我都央求他帶我回去見見母親,或者讓母親來看我,但不知為什麼,每次父親都找各種借口敷衍。一直到我十七歲那年,同樣是在一個深夜,我忽然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當我打開門時,發現是老板和我父親。
那時,這個小縣城還沒有電,在搖曳的燭光下,父親告訴我一個天大的噩耗——我母親去世了,聽到這個消息後,我當時就昏了過去。在隨後的幾天裏,我發起了高燒,意識始終處在一種模糊狀態,在迷迷糊糊中,我仿佛感到有人輕輕地撫摸著我的額頭,那麼的溫柔,好像是母親的手。
後來才知道,那不過是種幻覺。
這一病就是半個月左右,在這半個月裏,我沒有掉一滴眼淚,隻是覺得這一切都是個夢,並且是個可怕的惡夢,我盼望我有天忽然醒來,而母親就坐在床邊,仍然輕輕撫摸著我的額頭。
可等我慢慢清醒後,我漸漸意識到,這不是夢,這一切都是真的,而我再也見不到我日夜思念的母親了,我就開始撕心裂肺地哭,一直哭到哭不出聲來,哭到昏睡過去,醒過來後再哭,而我老板也在一邊陪著流眼淚,。
我父親告訴我這個噩耗後,很快就走了,我也是從那時開始恨我的父親,恨他讓我們母子分離,恨他把我送到這裏,恨他不讓我見母親,但我又很想他,因為他是我世界上唯一個親人了,我害怕再失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