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風老頭那裏住的一男一女,是不是你們村裏的?他們來這裏做什麼?”鄭旭繼續跳躍式的提出問題,雖然問題很犀利,但她的語氣卻並不咄咄逼人,而是和風細雨般的溫和,這樣的詢問既有效率,又不會讓被問的人感到冒犯和不舒服。
那人聽到鄭旭忽然問起那一男一女,立即變得緊張起來,神色也變得恐懼起來,他說話之前,先往窗外看了看,仿佛怕有人偷聽似的——雖然這是三樓——然後才把聲音壓得極低說:“我們村本來人就不多,那一男一女我當然認識,他們看起來雖然年輕,但比我還要大四五歲,男的叫季能,女的叫季黛,他們兩個就是我們村裏掌握最核心機密的少數幾個人之一,當然,他們也是那種 ‘非衰減性’記憶的繼承人,我們族裏最早的記憶,也隻有他們這幾個人知道。
但不知為什麼,對我們村裏絕大部分人來說,記憶最深刻的時段,既不是最早的、也不是最近的,而是秦朝那段時間,那段時間經曆的事情,仿佛就發生在昨天一樣,很自然的就能回憶起來,而其他的一些記憶,則需要努力一下,才能記起來。”
聽到這我忽然明白了,為什麼那一男一女的舉動和語言,都帶有極深的秦朝的烙印,而這種秦朝的特色,被秦晴和王教授看了出來,而接下來那人的講述,也更加佐證了我們的這種發現。
那人繼續講道:“至於他們為何來這裏,那我就不知道了,如果用一般人的眼光看,我們村裏那些人看起來都很怪,因為他們的記憶和生命體驗,與現在普通人差別太大了,因此言行舉止難免很不同。
比如,現代人見麵,一般都是握手禮,但在我們村裏,兩人見麵問候時,覺得必須來個長揖才算正常,這種生活的細節,在一般人看起來覺得不可思議當然也很怪異,但對於我們來說,卻是再自然不過的行為,如果不這麼做的話,我們反而覺得不舒服。
當然,我們在有外人在場時,會努力克服這些比較另類的行為模式,使自己的行為舉止,盡量像是現代人,但這卻並不容易做到,一不注意,就會露出蛛絲馬跡來。
而我則比較特殊,很小的時候,就因為不小心,從一個很高的山崖上摔下來,頭部受了傷,但因為我們的自愈能力比較強,所以很快就恢複了,也沒留下任何後遺症。但從那以後,不知為什麼,我就發現和村裏的人格格不入,雖然我繼承的那些記憶並沒丟失,但卻要努力回憶才能想起來,而留在我記憶中最深的,還是當下的生活,我也更喜歡和平常人接觸,所以會經常來這個小縣城裏。
於是,我越看村裏的其他人,越覺得不舒服,而那種特殊的生活環境,也讓我感到無比壓抑,這讓我在村裏顯得比較叛逆,等成年後,就和小李他媽相愛了,其實,小李他媽是我們村裏最漂亮的姑娘,原本要嫁到和我們聯姻的那個村裏的,但在她結婚的前夕,我們就私奔了,找了一個僻靜的山穀裏,過起了隻有我們兩個人的生活。
我根據已有的知識,把一種特殊的苔蘚、用特殊方法的加工後,做成布狀,然後包裹到我們腦後凸起的部位,這樣一來,我們村裏的人就很難通過感應的方式找到我們。
那種苔蘚隻生長在一種礦石密集的地方,因此,礦石的粉末會被苔蘚吸收,從而讓那種苔蘚有一種奇特的屏蔽作用,可以屏蔽我們腦後凸起部位的信息交流。
我們平平安安地過了十多年,那也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一開始是隻有我們倆的、如膠似漆的二人世界,後來有了小李,就更有一種家的感覺,我真希望那種平靜的日子能永遠繼續下去。
但在那十幾年間,我知道那種潛在的威脅一直存在,我們倆始終生活在提心吊膽中,並且還經常從惡夢中驚醒,但看著我兒子慢慢長大時,我知道,永遠的躲在山穀裏也不是辦法,遲早會被他們找到的,於是,就把小李送到了蒙老板的飯館裏做學徒,因為我知道,小李一旦融入正常的社會後,我們村裏的那些人,就永遠不會再把我兒子帶回去了。”
“那你不擔心他們會加害小李嗎?”一旁的胡夢問道。
那人很堅定的搖了搖頭說:“不會的,因為我們村裏有一條村規,無論在任何情況下,都不允許同村的人自相殘殺;一個村民無論犯了什麼錯誤,同村的人都不能用死來懲罰他,甚至也不能傷害他的身體,所以,我兒子是安全的,沒人敢傷害他。”
“既然這樣,那他們為何要害死你老婆?這不和你說的矛盾嗎?”
聽王同這麼一問,那人馬上一臉的不悅,皺著眉頭反問王同:“誰說我老婆死了?”
那人的這麼一反問,倒是讓我們所有的人都吃了一驚,聽這語氣,小李的母親難道還沒死?但小李在講述他身世的時候,明明說他母親已經死了,並且還說這個消息還是他父親告訴他的,小李還因為這個噩耗大病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