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來後,懶懶地躺在床上,習慣性地往旁邊看了一下,發現王同的床已經空了,這也正常,一般情況下,他都比我早醒,而且他也有晨跑的習慣,隻是後來我們的生活太不規律,所以他也無法每天堅持晨跑了。
昨夜因為太累,所以住到這個房間後,我簡單洗漱了一下就上床睡覺了,並沒太注意這個房間裏的擺設和裝飾,現在我才注意到,房間裏隻有一盞昏暗的電燈,現在還在亮著,在我床的左側,有一個很大的窗子,而窗子上掛著厚厚的窗簾。
我不禁覺得這裏的房子掛窗簾,有點多此一舉,因為這是山體內的巨型山洞,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從光照上來說,對房間內都沒什麼影響的,而且我們住的是二層,在這棟二層樓的後麵,應該沒有建築了,即使不拉窗簾,也沒人會看到屋裏的。
也就是說,在這件房子裏,既不需要遮光,也不怕人窺視,既然如此,窗子上何必要加上這麼厚的窗簾呢?多了這層窗簾,反而讓人感到憋悶。
我伸了個懶腰,從床上下來,然後走到窗子旁邊,想把那層厚厚的窗簾拉開,但我剛拉了條縫,忽然就被外麵的強光刺得有點睜不開眼睛。
我吃了一驚——因為在我的印象中,在這個巨型的洞內,雖然有燈光,但卻隻有寥寥幾盞,而且都很微弱,在這空曠而黑暗的洞內,顯得可有可無,怎麼現在外麵這麼明亮呢?
當我定睛一看後,便立刻驚呆了。
這房子哪是在洞內?明明是座落在山坡上!周圍都是巍峨的群山,太陽已經升了出來,灑在連綿起伏的山峰上,顯得壯闊而又美麗,這藍天、白雲、陽光,更比平原地區顯得透亮而真切。
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昨夜我們明明就是在山體的深處,而且這些二層小樓,也都建在洞內的,怎麼一夜之間,這棟房子忽然出現在外麵的山坡上了,難道我是在做夢?可夢境哪會如此清晰、如此真實呢?
在我們這次對秦皇陵的調查中,已經曆過許多次這種 “恍若夢中”的感覺——因為遭遇到的情況太怪異、太突然,都是些在一般日常生活中、絕不會遇到的情況,而對於這些突然而又怪異的變化,大腦好像根本理解不了,所以便會經常出現如夢似幻的虛幻感。
難道現在也是這種情況?
我把窗簾都拉開後,屋裏頓時明亮起來,而眼前這真實的一切,與昨天我們的經曆,就好像完全沒有任何關係了,這讓我心底湧起一種奇怪的虛空感,而這種虛空感讓我不安、焦慮、彷徨、甚至有點不知所措。
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時,我才忽然意識到,每個人的生活,其實就像是一條環環相扣的鏈條,無論是現實生活中的何種經曆,都是這個鏈條中的一環,雖然有時候發生的事件很突然,但仍然在你的理解和認知範疇內。
但我此時的經曆,好像忽然來到一個平行的世界中,和我此前的經曆,完全沒有了任何關係,這種空虛感簡直讓人抓狂。我試著打開一扇窗戶,一股冷風頓時撲麵而來,讓我渾身一哆嗦,我趕緊再次關上。
然後站在窗前,閉上眼睛,努力控製著內心幾乎已經沸騰的情緒。
但我心裏隨後湧起一種莫名的恐慌感,這難道是和上次的經曆類似——睡覺時,明明就是在溫秀清的家中,但醒來後,卻到了那個詭異的山體內。可上次我身邊畢竟還有王同,而現在我卻隻有我一個人。
我不敢再多想,連忙睜開眼睛,壓抑住內心的慌亂,剛想出去找王同,以及王教授他們,但就在這時,門被推開了,緊接著,王同、王教授、周凱之、張大軍、胡夢、鄭旭、秦晴全都走了進來,看到他們進來,讓我又驚又喜,但那種如在夢中的虛幻感,卻沒有絲毫地減弱,反而更加強烈了。
這種強烈的情感衝擊,既讓我崩潰、也幾乎讓我在精神錯亂的邊緣,我有點分不清哪是真實、哪是夢境,我一屁股坐在床上,又痛苦的閉上眼睛,在黑暗中,我聽到有人走過去,輕輕地把窗簾拉上了。
“冷靜一下,其實我們的感覺和你差不多”,雖然沒睜眼,但從聲音上,我判斷出是秦晴,她邊安慰我,邊用手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肩頭,自從我們兩人一起去那個村裏考察後,我對她就有了一種很微妙的喜愛和親密感,此時,聽到她充滿母性的安慰,頓時讓我心情平靜了很多。
等我再次睜開眼睛,發現窗簾已經拉上了,屋內好像瞬間就恢複了我熟悉的樣子,我看了看那個厚厚的窗簾擋住的外麵的世界,又忽然感到一種莫名的恐懼,我好像很怕再看外麵那個明亮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