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說的這種經曆,對我們來說比較新鮮,因為那個年代的曆史,並沒有文字記載,對於我們這些研究曆史的人來說,隻存在於傳說和想象中,而親耳聽見那個時代的人,講他們那時的生活狀態,確實讓我們感到新奇而有趣。
大家都全神貫注地聽,隻聽那個人繼續講下去:“上古時期的人名,還沒有什麼姓氏的概念,我們起名,有時是根據人的特征,比如,看孩子的下頜比較寬,就叫他 ‘亥’;如果一個孩子的腦門比較寬,我們經常叫他 ‘啟’等;有的起名是根據其父母的特征,還有的是根據孩子降生的地點等,但一般都是單音節,我們那時整個語言,還都比較簡單,不像是現在這麼多詞彙,人們通常是用來交流捕獵、或者莊稼種植的情況,還有一些用來祭祀的固定咒語。
記得那一年,我和亥都將近三十歲了,在那個年代,絕對算是老人了,當時我嘴裏的牙齒已經掉了一半,頭發幾乎全白了。
亥雖然實際年齡比我大些,但他外貌看起來卻比我年輕好多歲,不過這也不稀奇,因為他是我們部落裏最有智慧的人,無論是狩獵、還是種莊稼,都比別人強,而且他還會巫術,所以從十多歲開始,他就成我們部落裏的專職祭司,遇到幹旱、疾病、或者其他災難,都需要有祭司,而祭司是可以不幹活的,而且還可以吃最好的食物,這麼優越的生活條件,身體保養也比較好。
在那個部落裏,和我們差不多歲數的人,幾乎全都死了,我們成了部落裏年紀最大的人,那時,我的健康已經非常差了,因為牙齒掉的嚴重,食物又都很粗糙,所以每天吃東西都非常費勁,還經常腹脹拉肚子,胃部和肝部還時常劇痛,基本上失去了勞動能力,身體變得很虛弱,時常感冒發燒,我知道,自己快死了。
不過當時既不害怕,也不難過,覺得這就是非常自然的事情,就像果實數了,會掉在地上一樣。
但就在我躺在簡陋的窩棚裏等死的時候,卻發生了一件怪事——亥忽然失蹤了,他獨自一個人出去,也不知道去了哪裏,但過了十多天,都一直沒回來,大家也都沒怎麼找,覺得可能是掉進懸崖裏摔死了,或者被什麼野獸吃了,在那個時代,這都是常事。
但過了很久之後,亥又突然回來了,並偷偷地對我說,要帶我去一個地方,當時,我正在發燒的厲害,意識都有點不太清晰了,我知道,自己恐怕撐不了幾天了,所以,我艱難地對他說,我去不了了,也不想去什麼地方了,隻想躺在那個簡陋的窩棚下,靜靜地死掉。
但亥卻對我說,隻要我跟他去了那個地方,我就不會死了,聽他這麼一說,我多少有點動心了,但那時,我已經發燒的迷迷糊糊,清醒一陣,昏睡一陣。一直到了半夜時分,等大部落裏的人都睡著後,亥忽然背起我,悄悄地往森林中走去。
那時的森林很多,各種野獸也很多,我們夜裏進森林裏,是很危險的,但不知道為什麼,我趴在他的後背上,心裏卻非常踏實,一點也不害怕,因為我知道,這個亥的智慧和能力,是我望塵莫及的,無論遇到什麼樣的困境,他總能想出意想不到的方法,所以,我對他總有種依靠感。
我還記得那一夜,伸手不見五指,什麼都看不見,隻有無盡的黑暗,和不知名的、但又令人毛骨悚然的野獸的叫聲。陰冷的夜風一陣陣吹來,凍得我直打哆嗦,但反而讓我頭腦清醒了很多,我問亥這是去哪裏,亥說到地方我就知道了。
我也不知走了多久,反正覺得一直在走,連我在他背上,都感到非常疲憊了,便又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當我感到渾身暖和時,我才再次醒來,這才發覺我仍在亥的背上,聽周圍的動靜,我們好像是在一個山洞裏走,他的腳步聲在山洞裏回響著。
又走了一陣後,亥終於把我放了下來,讓我躺在一塊平整的石頭上,但周圍仍然是一片漆黑,沒有一點光亮,亥忽然遞給我一個獸皮做的皮囊,皮囊裏有些液體,他對我說,讓我喝了那些液體,然後睡一覺醒來後,我所有的病就會好了,也會到一個新的地方。
在黑暗中,我接過那個皮囊,然後開始喝那裏麵的液體。
我還從沒喝過那麼甜美的液體,簡直比蜂蜜都好喝,當時我正好很口渴,於是一陣猛喝,直到一滴不剩,喝完後,覺得通體舒泰,身上從未有過的舒服,不但不發燒了,連那折磨我多年的牙疼,也完全消失了。
我感到困意一陣陣襲來,不知不覺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