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老頭往裏讓,那個耍猴人一閃身就進來了,而且毫不客氣地徑直走到院子裏,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然後回頭看了看施方和老頭兩人,兩人還目瞪口呆地站在那裏。
那個耍猴人向他們狡黠地笑了笑,招招手,示意讓他倆來過去,這時,兩人才如夢初醒地走到了那人的麵前。
“你究竟是人是鬼?”施方本來想說別的,但一張嘴,卻情不自禁地問了這麼一句,這句話聽起來很冒犯,但那個耍猴人卻並沒生氣,而是咯咯笑了兩聲,說了句:“我既不是人,也不是鬼,也沒有生死的問題,我不是說 ‘來去自如,了無掛礙’了嗎,這不就是老子說的境界嗎, ‘吾所以有大患者,為吾有身,及吾無身,吾有何患?’,對我來說,已經掙脫了肉體的束縛,我的魂魄可以任意附在人的身上,動物的身上,甚至是一種護身符的身上。
我可以借著雄鷹的眼睛,俯瞰大地,也可以借助魚的眼睛,去看大海——雖然魚的眼睛是近視眼,隻能看清近處一兩米的地方,不過也是另外一番體驗,哈。”
耍猴人這番話,很像是一個瘋子的胡言亂語,但施方和老頭都明白,他們雖然不敢肯定耍猴人說的都是真的,也絕對不是完全憑空捏造的。
“您既然有這種本領,那您能幫我的魂魄、重新回到我的身體嗎?我現在是在別人的身體裏。”施方語氣一下子恭敬起來,因為他已經回過神來,知道這可能是唯一可能救他的人。
“當然可以,我之所以來這裏,就為了讓你的魂魄、回到你的身體裏”,耍猴人答應的如此爽快,反而讓施方一愣,他沒想到耍猴人竟然一口答應,這倒是有點出乎他意料。
隻見耍猴人從兜裏拿出一塊黑色的東西,在上麵輕輕彈了彈,施方忽然覺得頭一陣暈眩,幾乎沒容他再想什麼,就失去了知覺,也不知過了多久,當他再次醒來後,發現自己癱坐在一個椅子上,而對麵坐著的隻有老頭了,耍猴人和自己原來的身體,都已不知去向,這讓施方立刻感到很驚慌。
剛要問什麼,就聽老頭輕輕地說了一句:“你的魂魄又回到你原來的身體上了。”
施方聽完老頭的這句話後,又驚又喜、又有點難以置信,他覺得自己的心髒狂跳起來,想說什麼,但卻又不知從何說起,老頭起身站起來,走到屋裏,然後從屋裏拿出一麵鏡子來,遞給了施方。
施方強忍住內心的興奮,拿著鏡子,想看而又不太敢看地瞄了一眼,直到看到鏡子裏的那張臉,就是自己原來的臉時,他才仔細審視著自己在鏡子的模樣,幾滴淚水無聲地滴在了鏡子上,沉默良久,老頭也沒說什麼,隻是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施方不在控製自己的感情,嗚嗚地哭了一會後,才慢慢地恢複了平靜。
“那個耍猴人呢?他去哪裏了?”施方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淚問道。
“那個耍猴人、帶著你附體的那個身體、以及那隻猴子走了,至於去了哪裏,我也不知道”,老頭無奈地歎了口氣說,“本來我想讓他幫幫尤雷和慧常,甚至想問問咱們倆的命運如何,但他卻一口回絕了,然後帶著那個五十多歲的男人、還有那隻猴子離開了,臨走時,還提醒我們說,要多加小心,否則會有大的災禍,到那時,他也救不了我們了。”
施方這段天方夜譚似的經曆,才以這樣奇特的方式結束。
這件事結束後,施方在老頭家住了下來,因為一直以來,他們就有一個共同的目標,那就是搞清楚自己的身世,然後想辦法擺脫尤雷和慧常的那種悲慘命運。
但那個耍猴人究竟是什麼人,為何要救他,都成了一個謎團。但在接下來的過程中,這個謎團才慢慢被解開。而為他們破解謎團的,就是那隻有尤雷記憶的老鼠。
等發生完這件事後,他們得到的一個重大的線索,就是尤雷附體的那隻老鼠、用了七八天的時間,在木板上用牙齒啃出的文字,在那些文字中,尤雷揭露了那個耍猴人的身份——一個趕屍人!
尤雷是怎麼知道耍猴人身份的呢?
原來,早在兩三年前,尤雷變成的老鼠,就曾經見過這個人,這事情說起來話長。
尤雷變成了老鼠後,命運很悲慘,每天都要生活在暗無天日的鼠洞中,和那些臭烘烘的、航髒的老鼠為伴,可自從被老頭發現後,就不用再和那些惡心的老鼠生活在一起了,老頭特意給它搭了個窩,收拾的很幹淨。
當然,在之後的幾年裏,尤雷附體的老鼠,已經換了好幾隻了,因為一隻老鼠的壽命,隻有兩年左右,所以當他附體的老鼠死後,他的記憶和意識,就會附在另外一個老鼠的身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