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們這裏有個習俗,就是家裏如果有人被瘋狗咬死,都要在門口放兩個石頭雕刻而成的狗,據說被瘋狗咬死的人,會被瘋狗盜取魂魄,魂魄一旦被瘋狗偷走,就會不能再傳世成人,而是永生永世為狗。
為了避免這種情況,需要在門口,擺放兩隻狗的石像,還要在石像上刻上咒語,這樣一來,被瘋狗咬死的人的魂魄,就能正常傳世投胎了,也能守護活著的家人。”
晚霞連忙解釋道。
“這樣說來,那個老太婆家裏有人被瘋狗咬死過?”秦晴睜大眼睛,一臉吃驚地推測道。
“嗯,沒錯,大概在我十一二歲時,我們這裏忽然出現了大規模的狂犬病,誰也不知道從哪裏傳來的,反正小鎮上的很多狗,都得了狂犬病,而染上狂犬病的狗,不但瘋狂撕咬同類,還會咬人,走起路來,也搖搖晃晃,好像喝醉了酒似的,並且會夾著尾巴,耳朵也耷拉下來,因此,人們都稱感染了這種狂犬病的狗,叫 ‘瘋狗’,意思是,這種狗瘋了。
被 ‘瘋狗’咬傷狗的話,也會變成 ‘瘋狗’,而被咬的人,也會很快病死,不過那次的狂犬病,和一般的狂犬病,又不太一樣,很特別——人一旦被那種瘋狗咬傷,兩三天後,臉上就會長出細細的絨毛,而且不再直立行走,而是在地上爬來爬去,嘴裏還發出狗一樣的低吼。
更令人不可思議的是,還會爬到茅房裏吃屎,粘的滿臉屎尿,看著令人作嘔,當然,也會撕咬人。
患上這種狂犬病的人,短則三四天,長則七八天,就會死掉,並且死後,身上會發出狗身上特有的腥味,得這種病的人死後,屍體都會燒掉,然後把骨灰深埋,以免傳染。
那個老太婆娘家姓張,今年也有八十多歲了,因為她生活的那個年代,還裹腳,但那個老太婆,卻從小比較叛逆,所以從就沒裹過腳,人們都叫她張大腳。
那時,因為我從小死了父母,所以住在姥爺家,而我姥爺家,正好和張大腳家是對門的鄰居,所以我記得很清楚,張大軍的丈夫和兒子,被瘋狗咬了後,過了幾天,就死在了院子裏,當時我還去院子裏看了,隻記得他們爺倆,沾了一臉的屎尿,衣服上也沾上了,聞起來腥臭無比,我當時就吐了。
不過因為他們倆的臉上沾滿了屎尿,我倒沒看清他們臉上是否長了絨毛,但奇怪的,那個張大腳並沒哭,隻是平靜地張羅著他兒子和丈夫的後事,鄰居都紛紛議論說,那個張大腳真狠心,兒子、丈夫死了,她竟然一滴淚都沒流。
不過我聽姥爺、姥姥說,這個張大腳確實是個怪人,平時的言行舉止,都挺怪的。
那時,張大腳的兒子,雖然已經三十多了,但因為家裏窮,所以仍然是光棍一條,所以,他們父子一死,整個家裏,就剩下張大腳一個人了。
張大腳那時剛五十多歲。
但張大腳從那之後,就一個人過了,丈夫和兒子死了,她好像並不難過,甚至有點如釋重負的感覺,因此,鄰居都說這個張大腳心如毒蠍,早就盼著自己的丈夫、兒子死了。
五十多歲的老太太,成了無兒無女的老寡婦,對於一般人來說,應該是極大的人生悲劇,但對於張大腳來說,卻成了轉機——張大腳忽然做起了刺繡,而且專門給外國人做。
誰也不知道她竟然還會這種手藝,她秀的人像,以人物見長,我見過她的繡品,那簡直就像是照片似的,或者說,像是油畫,極其逼真,沒人能把刺繡做出這種效果,所以張大腳名聲大噪。
一開始,她每繡一副這樣的肖像,收費二百塊錢,那時的二百塊錢,可是個大數目,很少人能花的起這個價錢,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一個美國人聽說了她這種能力,於是親自來找她,一下子就向她定製了五十幅,但具體的價格,沒人知道,反正是一筆大價錢。
要繡完五十幅圖,大概需要一年時間,所以這個張大腳,平時足不出戶,更不和鄰裏來往,整天在家裏繡,我姥爺和姥姥,算是和她的關係最好的,因為她會給我姥爺錢,讓我姥爺幫她買些米麵之類的,或者幹其他一些雜活。
不管這個張大腳人品如何,她出手很闊綽,說實話,我小時候穿的很多衣服,吃的很多美食,都是我姥爺從張大腳那裏掙錢買的。我們一家,對她還是很有好感的。
但這個張大腳,確實對人很冷淡,即使與我姥爺算是相當熟悉了,卻也很少閑聊,更不會與別人打交道了。
因此,去過她家的人極少,我姥爺算是其中一個吧,但即使我姥爺經常被她雇工,但那個張大腳卻明確警告我爺爺,堅決不能讓我姥姥和我,去她家裏,唉,反正就是這麼一個怪人,令人捉摸不透,她雖然生活在我們的這個鎮子上,但真正了解她的人,算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