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皮貨商人
“美麗的老板娘，能給點水喝嗎？”
白菲菲想男人想的失魂落魄，陡然麵前冒出個高高大大的身影。她詫異的抬頭，美目茫然的看著對方，顯然沒有聽見對方剛才和她說了什麼。
這人是個高大魁梧的胖子，白菲菲認識他。他的攤位就擺在對麵。
胖子老板是個做皮貨生意的商人，一連幾天，都在村裏收皮貨。但他好像選錯了季節，在赤日炎炎的夏天，山裏的野獸正在掉膘，褪毛，根本收不到好貨色。
漸漸的，這個皮貨商人好像是失去了信心，變得十分悠閑，整天無所事事，遊手好閑的在村子裏亂逛。
今天，不知什麼原因，這個皮貨商忽然轉性了。他端了個凳子，一直在這裏守著。
他像是在擺攤，其實也就是做樣子。那些冒險者從山裏出來，他連看都不去看一眼，隻顧著和各個攤位的老板說說笑笑。
這不，他又空坐了一下午。弄的大家都提防著他，也不知道他想幹嘛！
胖子皮貨商渴壞了，舔著幹裂的嘴唇，正殷切的望著白菲菲，說道：“老板娘，借點水喝！”
“噢。”
原來胖老板的那個老仆人今天不在，所以連水都喝不上了。
白菲菲連忙抓起腳邊的水瓶站起來。
胖老板一臉肥肉，但是麵相卻十分和善。見誰都是笑嗬嗬的。他用肥大的袖子扇著風，嘴裏抱怨著天氣。
隻是，他那雙嵌在肥肉裏的眼睛，不著痕跡的瞥著白菲菲手上的瓶子，偶爾閃過一絲精光。
胖老板姓皮，來自暗月主城。多年經商，身家不菲。
夏天，本是皮貨生意的淡季。明明收不到好皮子，皮老板卻在村裏流連忘返，遲遲不肯歸去，他是有所圖謀的。
皮老板是個精明的生意人，見過大世麵，平時迎來送往，皆是權貴。
暗月城的達官貴人，隻要有頭有臉，皮老板都刻意結交、籠絡。
當然，這不代表皮老板一定就是趨炎附勢的人。
專營高檔皮貨，主要還是靠這些老爺、太太們吃飯啊。
皮老板拜訪過許多官員紳士的府邸，見識與眼界談不上淵博，卻也不凡。
可即便在城主府邸，皮老板也沒有見過誰家的花瓶，能比眼前這村婦手上的瓶子漂亮。
村婦手裏的青花瓶子，已經超越了漂亮的範疇，任何讚美，用在它身上都顯得膚淺。
也許，隻能用神奇來形容。
這是個神奇的瓶子，珍珠白的瓶胎，描著樸素而異常高雅的天青山水畫。
又細又長的瓶頸，線條柔得就像青春少女盈盈一握的腰肢。卻又偏偏和圓臃胖碩的瓶身形成完美契合，看不出一絲的突兀和別扭。仿佛是出自天然的婀娜。
第一眼看見這個瓶子，不懂藝術的皮老板，視覺被狠狠衝擊，一顆心抽搐的砰砰直跳。
恍惚間，仿佛看見許多年前他新婚的妻子，那每晚等候在閣樓窗口的身姿……
青澀，卻帶著初為人婦的動人風韻。
皮老板知道自己是個俗人，雖然別人這麼叫他，他會記仇。
但是自己的斤兩，自己知道。
知道自己俗，所以皮老板對風雅之物，沒有多大興趣。古董字畫，看看玩玩可以，但是絕對不會買回家。
那天，他徹底被這瓶子征服，被青花勾勒的圖畫震撼了。真正領略，什麼才叫藝術，什麼才是唯美。
瑩淨的瓶麵幾筆天青淡描，勾勒幾座遠山，不是很清晰，甚至有些模糊。卻讓人有種雲霧繚繞，深邃悠遠的意境。遠山那蒼朦與厚重，仿佛躍至眼前，又或者就在眼前，隻因雲深。
一筆濃墨從山峰間穿過，隨著山勢起伏，寥寥幾筆便化作一條奔騰澎湃的江河。一靜一動之間，形成劇烈的視覺反差，令人心神搖曳。
小小一副畫，畫出了一個大天地！
簡單幾筆，山河倒墜，風雨欲來。
這是值得一生珍藏的瑰寶，重寶！
和它相比，“琅珍閣”，“翡玉軒”，全他馬的狗屎！
然而那個……
那個無知村婦！
卻用這寶貝接水喝！！！
每次看到白菲菲對著瓶嘴喝水，喝完水，要麼隨手一丟，要麼直接往地攤上一甩，甩在一堆爛草根、爛菜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