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現在——已經——離開——他——了!我開始想念他,是心很疼的那種想念。十渡和北京就象遠隔千山萬水一樣,我沒有能力邁過這山山水水,因為我連躲開賀雲霞的能力都沒有!
新年時候,老戴認識了我的朋友們。大劉和老戴整整一個下午都在下圍棋,勢均力敵;另幾個同學湊成一桌麻將,一桌橋牌,雖不如克山家那次熱鬧,但親朋好友,親切和諧,也平靜舒適。
晚飯由我和葉晶主動操持。廚房裏,我問葉晶:“你看老戴怎麼樣?”
葉晶大我兩屆。在水龍頭前,她頭也不抬地說:“如果就他本人講,他是上上選;可是從他有個孩子還有個明星前妻來看,他就是下下選。”
“為什麼?”
“第一,普通人斷掉,可以做到音訊全無,但他不行,電視、廣播裏總有前妻的蹤跡;第二,普通人可以使孩子踏踏實實跟你過,而他不行,孩子向往榮譽,這是天生的,父母成就的大小決定磁場引力的大小,你沒競爭力。隻這兩點,你就會無限痛苦。”然後,她又“惡毒”地加上一句,“如果這種磁場引力還殃及老戴和你,那你就更慘了。”
心髒停跳、早博、連跳、奔馬律……一瞬間,我好象出了毛病。葉晶全說對了。最後一句更是命中十環。
“那該怎麼辦?”虛脫前我還來得及問了一句。
虛脫後我聽見她在遠處說:“……如果是我,趁現在陷得還不太深,離開他。”
睜眼看,她仍在低頭洗米,我也仍在小凳上摘萊。
“可是,我已經陷得太深了,如果離開,感情上絕對受不了。”
葉晶終於回頭望著我,說:“噢,那就隻好禱告上帝了。一是寄希望於老戴,他是個做了父親的男人,總該知道婚後要堅決斷掉和前妻的關係,這是常識;……”
“如果他做不到呢?”我問。
“那就是不愛你唄。如果他輕視你,那麼他就不會為你犧牲他所受到的任何吸引。”
我牢牢記住。又問:“禱告上帝的第二點呢?”
“第二就是寄希望於賀雲霞。如果她是有道德感,能理解別人的人,她就不會再去騷擾你們的生活;如果她非常自私,仍象當初拋夫棄子一樣為所欲為,那你就沒指望了!……一家子裏有兩個向著她的人,你還活個什麼勁兒呀!”
“可是,葉晶,從我這方麵該怎麼做呢?主觀能動性……”我搬出辯證法來。
她嘴一咧:“小信,你別過高估計自己的能力。你隻能一個勁兒地對他好,和平競爭,做孤注一擲的努力……”
我提出我的想法:“如果他真的和賀雲霞沒有感情了,他與她來往,我想,應該尊重他的自由。”
葉晶驚異地轉過身來。“小信,你別信這一套。男人可不是感情專一的動物。當然也有少數專一型分子,就看女人們誰有這個運氣了。”
“你呢,你有這個運氣嗎?”我問。
“不知道。”她邊做上鍋,邊說。
這一夜,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我在老戴那裏,象往常一樣,和他坐在沙發上,賀雲霞就進來了。她隻和老戴講話,對我卻視而不見。我站起來,全身緊張得顫抖著,橫在她和老戴中間,對她說:“這個地方,你以後別來了;而且,你也別老纏著他了。他隻愛我。”賀雲霞仍不理我,隻用騷動的眼光望著他。他一句話也不說,在我身後沉默著,使我覺得“他隻愛我”這句話是我編出來騙人的。於是我象潑婦一樣衝她罵道:“你太自私了!太無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