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三呆住,齊齊問:“三根?”
薛如意:“大概是四根吧。”
薛父嗬笑兩聲,轉而安慰自家閨女:“沒事,大不了賠銀子,等他好了,讓你兩個哥哥再去套麻袋。”
薛如意蹙眉:賠銀子?那真要命!
過了晌午,隔壁村傳來消息,鍾宜禮肋骨確實斷了四根。鍾家人不依不饒要薛家賠,要是不賠就把閨女嫁過去。鍾家當家的是裏正,有一定實權,好在周氏年前才給縣令老娘接好了斷腿。有縣令在中間調和,薛家從二百兩銀子硬生生砍到了二十兩了事。
按說鍾宜禮還有一個月就要院試考秀才,這一耽擱,別說秀才了,肋骨能不能長好還兩說。二十兩夠什麼,還不夠醫藥費,但那是縣令,即便再怎麼不情願,鍾家也隻能捏著鼻子認了。
這事一鬧,暫時沒有什麼人家敢來薛家相看了。
薛家相看十回就賠了十回銀子,村子裏的人都暗自笑話:他們家除了周氏就沒有一個不敗家的。
薛父鬱悶了三天後,吃完晚飯後朝三個小的道:“今個兒早點睡。”
兄弟倆人對視一眼,默默地扒著飯,等他爹和娘進了東廂房立馬跑去敲小妹的窗子。
窗戶敞開著,燭光從裏麵透出,薛如意手上一把鋒利的匕首,正小心翼翼的雕刻一截木頭,她身後是一排大小形狀各異的木頭手辦。
“嘶嘶”薛二哥發出聲音,薛如意抬頭。
他疑惑的問:“小妹在幹嘛?”
薛如意頹敗的道:“鍾家的斷了四根肋骨。”她明明算計好三根的,力道太大還是控製不住。
見她一臉認真,還要繼續雕,薛延亭幹脆跳進去,一把拉住小妹往外扯:“走了,你不好奇爹和娘說什麼悄悄話?”
說實話:不好奇。
但她還是被薛延亭生拉硬拽扯到了東廂房外,兄妹三人疊羅漢似的貼著門縫偷聽。
薛如意在最上麵,透過門縫瞧見爹從箱子裏巴拉出一本發黃的牛皮筆記本,一隻碳素水筆給她娘看。
這筆記本和水筆薛如意認得,他爹寶貝得很,是拿來記賬的。
薛忠山湊近妻子道:“上個月家裏還剩八十兩,老三相看三次賠了五十兩,老大冬天種西瓜賠了五兩,大棚另外算賠了二兩,老二搞的那些玩意賠了八兩,家裏吃吃喝喝,花了五兩,目前還剩”
薛忠山掏出一錠碎銀子擺到桌麵上。
“一兩。”
那銀子晃悠悠的,終於穩住。周氏伸手把銀子拿起來,不可置信的問:“不該是十兩嗎?”
薛父輕咳補充:“前些天給你和如意買了件鬥篷,鍋炒破了一口。”
周氏不說話了。
薛忠山接著道:“鍾家那小子雖然說話不中聽,但也有一定的道理,碰上前兩天的情況若不是你在縣太爺那有兩分臉麵肯定得吃虧。自古民不與官鬥,若有功名在身,哪怕是個秀才,也能免三十畝稅和徭役。”
兄弟兩開始有不好的預感。
想起多年前考秀才的經曆,薛忠山長長歎了口氣:“秀才還是要考的,兄弟倆不笨,努力努力也能勾著。”他和妻子都是高知識分子,智商毋庸置疑。
“你覺得他倆誰去考個功名合適?”
兄弟臉像被鬼卡了喉嚨,剛想溜後背一股大力襲來。
撲通!
房門被撞開,倆人直接摔了進去,和薛氏夫婦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