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鹿等隨後也跟著進來了,他們都乖乖站在薛奎身後,沒人敢擋住薛知府的最佳視角。
葉蘿下巴又上揚了一點,有薛知府在旁看熱鬧,相當於給她壯勢了。張立行這回想跑也跑不了。
張立行臉色青白不定,正如葉蘿所料,他剛才確實想過找借口先溜。但現在這局麵,他無論如何都無法逃避了。
張立行內心萬般掙紮,額頭上很快就冒了一層冷汗。
他不是不能道歉,但要他跟一名他從來都瞧不起的人道歉,比直接罵他還讓他難受。
“好,君子言而有信,我說到做到,跟你道歉,之前是我不對。”張立行下了很大的決心才脫口而出,速度非常快,像強逼自己逼著鼻子一口喝毒藥似得。
說完後,他誰都不敢看,低頭就要往門外逃。
“張判官別急著走呀。”
當初侮辱他的時候,可沒見他臨陣脫逃。葉蘿可從不是大度的人,她就是斤斤計較,愛財如命,有仇必報。
葉蘿隨即感慨她追查了凶手一夜,這會兒早飯還沒吃。
“張判官雖然抓錯了人,但這一早也忙活夠嗆,正好大家一起去吃午飯。張判官剛跟我誠心道歉,不會不給我這個麵子吧?”
誠心道歉?這四字根本就是在故意嘲諷他,啪啪打他的臉。但是張立行半個字都不能反駁,他剛道歉,總不能當著眾人的麵直接否認說自己不誠心,那隻會讓他更丟臉,更被嘲笑。
張立行眼懷恨意地瞪著葉蘿,警告她最好收斂點。他現在確實很狼狽,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就算再落魄,對付她一個無名小卒也是綽綽有餘。
葉蘿仿佛看不到張立行殺人般的目光,笑意洋洋,話鋒一轉:“正好讓我見識見識,張判官吃的鹽比我吃米多的樣子。”
在場其他人:“……”
這葉小娘子真敢講啊,嘴巴太太太毒了,但說得好爽,幹得漂亮!其實他們在平日裏,早都看不慣張立行那副自命不凡、囂張跋扈的樣子。他們心裏也很想反駁張立行,但麵上是真不敢。
薛奎圍觀了暴脾氣的張立行吃癟賠罪的樣子,已經很開心很滿足了,萬萬沒想到這後續還有驚喜。
這小娘子叫什麼來著?葉蘿?不錯,真不錯。
薛奎眼睛亮了又亮,再三忍著笑意,卻還是沒能抑製住眼角的皺紋加深。
薛奎板著臉,語氣故作深沉地評判道:“葉小娘子好提議,一起吃一頓和解飯倒真是不錯。勝之,你說呢?”
勝之是程戡的字,薛奎年長於程戡,他一直自認為跟程戡關係極好,便常以字親切地呼喚程戡。
程戡嘴角掛著柔和的笑,聽起來隻是在乖順地應和上級的話:“是。”
張立行臉色由白轉紅,快要被氣死了。他之前驚訝於看起來脾氣溫和的程戡,居然要不留情麵地要彈劾他。現在則非常震驚於薛知府居然在這種時候趁機攪和風雨,意圖看他更多的笑話。
他一直以為薛知府自從半年前上任開封府以來,自己敬著他、輔佐他,在薛知府眼裏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種時候,薛知府就算做不到幫他,也不會對他落井下石。
萬萬沒想到,他竟錯付了。
“薛知府若想看下官吃鹽,何不直說?”張立行丟臉丟到麻木了,便有幾分賭氣,命人這就拿鹽給他,他當場吃給薛知府看。
薛奎忙擺手:“我可不是這意思,本府是真心覺得你們可以吃和解飯。至於吃鹽,葉小娘子不過是一時氣話罷了,你還當真了?咱們都是開封府裏的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和氣生財。”
程戡輕咳了一聲,低聲提醒薛奎用詞不當:“以和為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