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賀清雪第二天醒來,迎雪宮外早已迎來一批宮妃,打著安慰她的名義,實際上呢?
都在好奇究竟是什麼程度的傷,會不會毀容呀?
“讓她們都給我回去——啊!”
賀清雪猛地捂住臉,扯到嘴角傷口,再度崩裂的痛楚夾雜屈辱一並湧上心頭。即使用了最好的藥膏,臉上還殘存著大片殘紅,畢竟,宮中力士手勁奇大無比。
她幾乎是咬牙切齒地一字一句道:“該死!她們都該死!”
李嫵和她那群手下,從未受過如此侮辱的賀清雪滿懷怨恨,偏偏無處可發,明明是她被打,卻被隋宴驍禁足宮中。
這和她想的完全不同。
她找不到,究竟是哪一步出了差錯,凝重氣氛下,雲竹伏在地上瑟瑟發抖:“娘娘。”
“要奴婢去請陛下嗎?”
賀清雪聽見這話便是心口一滯,怒意在心口反應,她猛地拂袖,桌子上擺設劈裏啪啦砸碎一地:“你沒看見本宮什麼樣子嗎?”
她這張留著巴掌印,又紅又腫的醜陋臉皮,怎麼敢見隋宴驍?
他是喜歡自己不錯,可是,賀清雪更清楚,這喜歡絕大部分源於五年前的惦念,一部分源於她的臉。
賀清雪忽然寂靜下來,無聲無息地內斂比方才的怒意更叫人膽寒。
“雲竹,你上前來。”
雲竹瑟瑟發抖,恨不得直接暈死過去:“娘娘。”
她頭上的傷口被人仔細擦拭,賀清雪輕紗遮麵,隻露出一對溫柔雙眸:“本宮方才脾氣不好,雲竹你受委屈了。”
她細細打量眼前的宮婢,身為與她一同長大的婢子,雲竹自然也有一張好相貌,可是……
賀清雪不動聲色地攥緊指尖,她不想。
忽地,門外傳來小太監的唱喏聲。
隋宴驍想過清雪會生氣,可他獨獨料不到,自己竟然會被她拒之門外。
賀清雪以往太順著他,稍有些不如意,隋宴驍便無法忍受,擰著眉頭,有些生硬地說:“朕要見她。”
他特地等了一會兒,終於,那扇朱紅宮門打開,雲竹低著頭,忽地跪下,猛地磕向青石板,聲音讓人牙酸。
她哽咽道:“陛下,求您別逼娘娘了!”
在雲竹聲淚俱下中,隋宴驍得知事情始末,他被引入宮中,忽地發覺,殿內空曠無比,軟榻上伏著的不是賀清雪又是誰?
見到他,賀清雪猛地偏過頭,模樣抗拒。
隋宴驍心頭一刺,雲竹在旁解釋道:“娘娘一回來就病倒了,說這副樣子,實在不敢見陛下。”
話語很巧妙,前一句控訴隋宴驍之前的行為,後一句便是示弱,委屈又識大體,是隋宴驍最屬意的性子。
雲竹偷覷一眼,他果然如主子說的那樣,傾身站在軟榻前,柔聲安撫。
俊美英武的男子看得雲竹臉一熱,匆匆關上門。
賀清雪敢說,天下再沒有人比她更了解隋宴驍,不輕不重地反抗更能勾起他的憐愛,為了達到她的目的,為了那至高無上的後位,她一定要除掉李嫵。
賀清雪終於明白,因為日食那日李嫵的預言,叫她的一切苦心經營,都成了她腳下墊腳石。
不論她是妖妃還是神仙——
賀清雪眸光冷凝,早在隋宴驍到來之前,她已派人出宮,將密信送入大長公主府。
隋宴驍離開後,成端大長公主遞貼求見,他雖好奇,卻並不外露,反倒是成端大長公主,甫一見他,便跪倒在地。
“陛下,老身有十萬火急之事。”
“您應該已經得知,關於日食的流言,如今不止京畿,已經擴散至四方,要不了多久,其餘諸國都會知曉。”
“此事幹係重大,縱使嘉朝不弱於人,亦不能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