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會留下監督你,這是先前共同表決得出的決定,你沒有反對的餘地。”黑麵巾僵著臉,道。
郵差一怔,品了幾番,突然輕笑,這笑如春雪初霽,掃清眉間陰霾。
“殉道者看似龐大,內裏卻是一棵蛀空了的朽木,前途未卜,隨時有被清算的可能。
但如果現在離開,沒人知道你們出身何處。我可以為你們更換嶄新身份,也可以幫你們找到更光明的前途,即便如此,你們還打算陪我嗎?”郵差注視著眾人。
他的眼神清醒直白,直直剖進眾人心裏,令他們不算堅定的意念又有動搖。
“是監督你。”有人罵罵咧咧糾正他。
“三眾臣隻剩我,說不定哪天我也學他們卷款跑路,你們可就找不到人了。”郵差眨眨眼。
“我們可以二十四小時派人盯梢你。”另一人堅定道。
“……那倒也不必。”郵差默默黃豆流汗。
沒人再說話,隻有風掠過廢墟,奔向一望無際的城市和田野。
雲層堆疊掩映,薄處泛著琥珀色,露出一線天色,陽光柔和而明媚。
除了一開始溪崖很沒眼力見地過來又被傅聞安打發走後,再無人踏入這片寧靜愜意的廢墟。
謝敏坐在台階,散漫無狀地伏在斷裂的白玉柱上,視線隨著傅聞安轉。
身為傷員不老老實實躺在擔架上,偏偏要跑到角落曬太陽,在黑梟勸阻未果後,傅聞安索性把他放在這裏。
像主人進超市時乖乖坐在門口的小狗,明亮眼睛黏在主人身上,片刻不離。
戰爭還未結束,前線開赴而來的大軍仍需要指揮官的決斷,傅聞安穿梭在廢墟中,情報人員疾行奔走,守衛在外層警戒,醫療人員提著醫藥箱來回忙碌,到處都是連串人影。
相比之下,謝敏可算是清閑。
他下巴抵在微涼玉台,側臉枕著手背,濕漉漉的長發貼著麵額,勾著領子、後背,柔順地搭在肩膀上。他像一隻曬過太陽後懶洋洋的貓,呼吸很輕,幾乎與背後的斷壁殘垣融為一體。
不多時,傅聞安回頭,發現謝敏在打瞌睡。
他緩步走近,對方顯然累了,卸去平時敏銳的警戒,直到他站在麵前,影子落到臉上,才緩緩醒來。
特工的眼神有些迷蒙,茫然柔軟,少了銳氣殺意,像掌心托著的一汪春水。
“你安排完了?”謝敏微微打了個嗬欠,嘟噥著,他用臉蹭了蹭掌心,掀起眼皮看他。
傅聞安沒說話,他跪在謝敏麵前,抬手勾掉對方臉頰的頭髮,又輕輕刮著那塊皮膚,直到有了熱意。
“還差一個。”傅聞安低沉的聲音帶了點繾綣的意味。
“?”謝敏似笑非笑地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