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宏宇想了想:“現在還不能確定……何況如果真有人故意投毒,總會找到機會的。這類情況,有很大的偶然性。”

周舒桐歎了口氣,一翻手腕,撫摸著自己手腕上自殺留下的傷疤:“當初他倆離婚,他又重新組建家庭,媽媽病重,沒多久就走了,接著方舟被他開除出支隊,繼而和我分手……我一直認定都是他的錯,所有的一切。當時我以為自己最後能做的,就是……拿自己的命換他後悔一輩子。”

關宏宇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隻能笨拙地道:“他其實一直很牽掛你。”

周舒桐歎了口氣:“對啊,長大一點兒,就能想明白,其實不過都是簡單的因果。在我小時候,他倆就總在不停地爭吵,他不願意繼續不幸福的婚姻,重新做了一次選擇,開除方舟也是因為他違反紀律甚至觸犯法律……我原來根本就不去探究事情的原因是什麽,隻在乎自己對結果的感受,這很幼稚、很自私,或者說,很蠢。”

關宏宇點點頭:“那,看來我不用太擔心你了,對吧?”

周舒桐長出了口氣:“我不知道他算不算是個好警察,不過我想,做警察和做人一樣,都是有長有短。我也不確定他是不是個好父親,但我現在能理解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他是我爸爸……”

她說著站起身:“當初齊衛東的女兒懇求我,讓我找到殺死她父親的凶手。我跟她不一樣,我是刑警,我要自己把凶手找出來。”

關宏宇能看出她絕不是說說就算了,微微皺眉:“按照規定……”

周舒桐打斷他:“我知道作為家屬需要回避,不單是我,既然一直是海港支隊在做調查,肯定是咱們整個支隊都要回避。這個我想找周隊商量……”

關宏宇皺起眉頭:“周巡現在幫不了你。”

周舒桐不解地眨眨眼:“什麽意思?”

關宏宇歎了口氣:“不光是周巡,我的顧問身份也被解除了。不管是誰搞的鬼,但現在整個支隊確實已經癱瘓。”

此刻的周巡,正坐在海港刑偵支隊審訊室裏,預審員上前拿鑰匙去解他的手銬。

周巡伸手一攔:“按規定這會兒不能解除戒具,心領了。該問就問吧。”

正說著,審訊室的門開了,趙馨誠直愣愣闖了進來,旁若無人地衝周巡打了個招呼說:“哎老周。”

他走到辦公桌旁,一把拿過筆錄看了看,預審員有些無措地站起來說:“趙隊,我們這兒正……”

趙馨誠一邊翻看筆錄,一邊頭也不抬地說:“我問他,你自己看著整理筆錄就是了。”

他大刺刺坐到桌子上,回頭一看周巡,發現周巡還戴著手銬,扭頭問預審員:“銬子都不給摘,有點沒麵兒吧?”

預審員正要開口分辯,周巡衝他一擺手:“你這麽搞,我可能就更摘不幹淨了。”

趙馨誠想了想,語氣略顯正式地問道:“你昨天晚上都幹什麽了?”

周巡想了想,道:“昨晚老劉出差回來,直接到隊裏替我帶夜裏的值班探組,我頭六點前去找他商量了點事兒,六點前後出了支隊,在門口碰上了老關,我倆邊走邊聊了幾句。大概說了一下希望他回支隊繼續擔任顧問的事兒,再然後,你們就開車過來直接把我抓了。我當時甚至都不知道老劉出事兒了。就這些。”

趙馨誠點點頭,扭頭瞟了眼書記員,繼續問:“你和劉長永見麵的時候,說什麽了?”

周巡道:“就是商量他去長春調查到的線索該怎麽彙報。”

趙馨誠道:“你們隊當時在樓裏的其他人都聽到你和劉長永有爭吵,是因為對工作彙報的意見不合麽?”

周巡一撇嘴:“我也忘了是因為什麽了,反正我倆一向合不來。”

趙馨誠聽得直愣,忙扭頭對書記員說:“這句不用記!”

周巡反倒笑了笑:“該怎麽記怎麽記,全隊上下都知道我跟老劉不和,但他好歹是我們隊的人。我周巡向來槍口朝外,不會衝自己人來。”

趙馨誠道:“那你和劉長永見麵的時候,注意到他屋子裏有杯奶茶麽?”

周巡道:“當時沒注意,我是後來第二次去辦公室找他的時候,才發現他桌上有杯喝的。我折騰了一天,困得要死,還以為是咖啡,打開一聞發現是奶兮兮的東西,就扣上蓋兒放那了。”

預審員在一旁道:“就是說你承認在和劉長永發生口角後,又在劉長永不在的情況下,單獨進過他的辦公室,對麽?”

周巡攤了攤手:“監控裏你們也能看得到,我去的時候又不知道他不在辦公室。”

趙馨誠道:“你倆剛吵完,你又回去找他,為什麽?”

周巡道:“還能為啥,事兒沒說完唄。”

預審員:“然後你就離開支隊了?”

周巡道:“是。”

趙馨誠挑了挑眉毛,扭頭對預審員和書記員說:“你們倆出去一下,我跟老周單聊幾句。”

預審員有些不滿:“趙隊,這可……”

趙馨誠轉身雙手一撐桌子,身子向前探,一字一頓地說:“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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