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白曆橫府上查查。”白曆橫就是在宴上提及林玖的那個年輕公子哥。
林旗這麼吩咐著,但並不對此抱有多大希望。
據老管家所說,林玖因為沒有父母看著,唯一的兄長又不在身邊,養成了膽小怕事的性子,平日裏根本就不出門,若是出門一定會帶著大批護衛。
白家人沒那個本事把事情做的滴水不漏,也沒有理由。況且,若當真是白家人所為,白曆橫今日當著他的麵提起這事,就過於無腦了。
周意辰的可疑性都比他大。
當初他們同在國子監讀書,周意辰見不得別人比他好,總是出陰招,被林旗教訓過幾次。
他心眼小,記恨到現在也不是沒有可能。
林旗回憶著老管家說過的話,他說林玖是無聲無息地消失的,沒有驚動任何護衛丫鬟,這不合理。
除非……她是自願跟人走的。
林旗大步向府中去,道:“讓人盯著平昌侯府。”
護衛應聲。
林旗再往裏去,沒幾步,府中上了年紀的老管家迎了上來,小心地打量著他的神色,低聲問:“少爺見到了音音小姐?”
林旗目不斜視地越過他,沒有說話。
他步子大,老管家有些跟不上,小跑了幾步就喘了起來。林旗耳力敏銳,步子微頓,道:“慎言。”
這兩個字聽得老管家鼻子猛然一酸,慌忙改口道:“是,我說錯了,如今該喚她周三夫人了。”
周三夫人,大名薑榆,小名音音。
薑榆十二歲隨父母到了京城,與林旗相識,十三歲兩人定下了婚事。兩家多有來往,老管家是早就把薑榆當成少夫人對待的。
可惜天不遂人願,誰知道她怎麼就突然另嫁他人了呢?
但仔細想來,也不能怪她,那時候林家父母初逝,林旗若是好好待在京中,也得守孝三年才能成親。
三年說的簡單,卻是讓一個姑娘從十六歲等到十九歲,都是老姑娘了。
若是男方悔了這親事,還能另找,姑娘就不好嫁了。
更何況林旗還是去了戰場,那時候多少將領折在了東麵,林旗奉旨出時,京中處處危言聳聽,都說林家唯一的兒子多半是回不來了。
人家大好年華的姑娘,轉嫁他人也怪不得誰。
老管家歎息,發現林旗刻意放緩了步子,心裏又酸又澀,好好的一對璧人,怎麼就成了如今這樣呢?
他自認是看著林旗長大的,最清楚他對薑榆的感情。如今木已成舟,再怎麼不情願,也不好去打攪別人的。
怕林旗非要去糾纏,老管家勸道:“她既已嫁了人,那便作罷吧,好姑娘多的是,少爺以後再尋別的。”
沒得到回應,他怕林旗剛回來不清楚京中情況,誤以為薑榆是被人逼迫的了,又道:“雖不知薑小姐……她為何匆匆嫁去平昌侯府,但這幾年她與周三公子十分恩愛是真的……”
這倒不是說假,京城裏誰都知道周明夜與薑榆感情好,夫妻倆形影不離,周明夜出去赴宴若是回去遲了,薑榆都會親自去接,反之亦然。
總而言之,這樁婚事雖然來的突然,但兩人感情沒的說,若是非要挑出個不如意的,那就是成婚近三年,薑榆的肚子沒有一點兒音訊。
這就不必與林旗說了,老管家絮絮叨叨道:“……上個月周三公子又大病了一場,薑小姐還親自帶著他去普陀寺普慧大師那求醫呢,聽說在佛祖前麵跪了一整夜……”
林旗突然轉身,銳利的目光盯著老管家,沉聲問:“上個月什麼時候?”
老管家愣了一下,仔細回憶後,道:“好像上月中旬……是,那幾日小姐聽聞少爺你要回來了,還說正好月圓人團聚呢。”
林玖在上月下旬也去了趟普陀寺,回來後沒幾日便失蹤了。
林旗垂目片刻,喚來護衛,吩咐人去普陀寺暗中搜尋。
“普陀寺?”老管家愕然,“小姐從不與外人多說話,在普陀寺也沒有熟人,怎麼可能在那?還是……”
老管家頓了頓,想起兩人方才的對話,不可置信道:“……少爺你懷疑是薑小姐綁走了小姐?”
林旗沒說話。
而此時的平昌侯府裏,薑榆剛洗漱過,正穿著月色寢衣坐在床上,手中握著一支金簪。
房門微動,她抬目看清了來人,雙眸一彎,笑道:“我真的見著他啦!”
“他變了好多,我都要不敢認了。”她臉上帶著薄紅,眉開眼笑地說完,又蹙起眉,不悅道,“就是他好像把我教給他的東西全都忘了,竟然還把發簪尖銳的那頭對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