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周明夜各有所需,既然名聲已毀,那就幹脆順勢成了親,解了彼此的危機。
對周明夜來說,即便沒有薑榆,也可以有別人幫她幫掩護,再不濟可以用銀子來買通個丫頭,沒必要冒險找素未相識的薑榆來假成親。——她隻是不忍心薑榆被一個小癟三辱了清白。
當日下水救薑榆的,除了周明夜,還有一個無所事事的地痞癟三。
薑大人雖然疼愛女兒,但為人死板守舊,若是真的讓那小癟三與薑榆有了肌膚之親,他必然會逼著薑榆嫁人。
而那小癟三不僅白撿了個美嬌娘,還成了高官女婿,往後的日子再怎麼說也比以前好。
隻是薑榆的後半生就完了。
薑榆一直覺得周明夜對她有恩,她嫁給周明夜之後,在別人眼中與林旗再無可能了,總算是清淨了三年。
現在林旗回來了,她該恢複自由身嫁給原本的未婚夫了。
她不僅要與林旗風光成親,還要幫周明夜恢複光明正大的女兒身。周明夜的身份牽扯到平昌侯府爵位傳承的一堆爛事,處理不當就是欺君。
薑榆覺得這事棘手,僅她與周明夜很難解決,但是若是有了林旗,就簡單多了。
夫妻一體,周明夜對她有恩情,那就是對林旗有恩情。
“你想怎麼做?”周明夜裝了近二十年的男子,為了不露餡,聲音都時刻壓著,比一般的姑娘家沙啞許多。
她之所以擅長水性,也是為了自保,鳧水、飲酒、馬球,甚至騎射,高門公子哥該會的東西,她或多或少都會一些。隻是到底是女兒身,借著身體弱為借口,能避則避。
今日醉酒也是假裝的,她要保持男兒身,就要時刻清醒,為以防萬一特意練過酒量,不說千杯不醉,但至少是比一般人好的。
林旗雖回了京,但薑榆此時是個後宅婦人,沒理由也沒機會與林旗見麵。
薑榆知曉周意辰要宴請林旗時,心潮就澎湃起來,她知道這倆人不和,林旗若是應邀而來,周意辰勢必會有所動作,所以幹脆順了周意辰的計劃,讓周明夜裝醉喊她去扶,就是為了能夠見心上人一麵。
昏暗的床帳內,兩個姑娘並排躺著,薑榆的嘴角仍揚翹著,道:“先讓我確認一下他的心意。”
“怎麼確認?”
薑榆羞赧地笑,道:“等他……來找我,先看看他會怎麼對我。”
周明夜始終對她與林旗的感情存疑,畢竟麵對薑榆時林旗沒有一絲的情緒變化,她不忍心再潑冷水,隻是問:“他若是不來呢?”
“他會來的。”薑榆想也不想便道,“他與家中長輩談論兵法時,會用各種刁鑽的計謀,但是在感情上,他不喜歡拐彎抹角。我背著他嫁了人,他一定會來親口與我確認,問我是不是真的移情別戀了。”
薑榆平常話並不多的,今日見到了林旗,說起他來就怎麼也說不完,說著說著又忍不住笑起來,道:“況且周意辰的心思凡事有眼的人都能看得出來,我都被欺負了,他肯定是不能忍的,你等著吧,最多兩日,他一定會來找我。”
“更何況……”薑榆停住,後麵的話沒說,抿著唇笑出了淺淺的梨渦。
“你想的真多。”周明夜跟不上她的腦子,但這幾年靠著薑榆她避開了許多麻煩,還是願意相信薑榆的,道,“那我等著。”
夜晚寂靜,薑榆卻怎麼都睡不著,她摸著枕下被林旗碰過的發簪,想起三年前兩人坐在簷下說話的光景。
而周明夜警惕心重,身邊的薑榆一有動靜,她就會驚醒。
如此,第二日早早起了的兩人,一個有情飲水飽,滿麵紅光,一個眼底青黑,精神萎靡,倒也符和周明夜宿醉後應有的反應。
白日裏兩人都未出門去,周家大夫人,也就是周明夜生母,因為擔心周明夜過來看她了,三個都是女人,卻隻能荒謬地扮演著婆婆與小夫妻。
一日安寧,到了晚間,為了讓薑榆能有機會與林旗會麵,周明夜特意去了書房。
那廂獨自待在屋中的薑榆心思紛亂,想著晚些時候若是見到了林旗該說的話,是先說林玖的去處,還是先說她與周明夜的婚事?
一別多年,又該從何說起呢?
她想得出神,許久也沒想出頭緒,在牽紅過來問她什麼時候沐浴時,怔了一怔。
“怎麼了嗎,小姐?”
薑榆抿了抿唇,她如今年近十九,早就過了該嫁人的年紀,同齡的姑娘都已經抱了孩子了,可她卻連未婚夫的手都沒再牽過。
薑榆生出了一個大膽的念頭,反正她這輩子也不打算嫁給林旗之外的人了……
她的心急促地跳動著,偏過臉不讓牽紅看見她的異常,低聲道:“就……現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