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夜對外一直是個病秧子的病弱書生裝扮,鮮少離開京城,府中有什麼應酬,大多是周二爺父子倆出麵,更不用說周椋慧是周二爺嫡女了。
周二爺奉皇命離京巡查去了,這時候錢老夫人過壽,侯府這邊去的話,也該是周意辰去。
“若是周意辰去不了呢?”薑榆笑著問。
“你又打什麼主意?”
薑榆收起笑,微微直起身子,捋了捋淺色薄衫,淡淡道:“當日是不是他指使人推我落水的,我不確定,暫且不把這筆賬記在他頭上。但當年你我成婚時,他刻意為難我,屢次在我跟前提旗哥。前年你去尚書府赴宴,他對你下迷藥,誘你輕薄尚書府嫡女。還有,旗哥回京的消息傳回來之後,玖玖周圍一直有人鬼鬼祟祟……”
第一條,幸得周明夜其實是個姑娘,不然薑榆真是比死都還難受。
第二條,那時薑榆原本在府中等著的,忽然發現經常跟著周明夜的小廝竟然沒跟著出去,她直覺有異,急忙借口給周明夜送藥趕去了尚書府,到的時候周明夜人已昏迷,正要被送去歇息,被她及時攔下。
關於林玖的事則是林玖自己覺得不對勁,悄悄給薑榆遞了信,然後聽薑榆的話躲了起來,現在是誰也找不著她,包括林旗。
“其餘瑣碎小事暫不提,以前你我既無權勢又無人手,隻能忍受,現在我旗哥既已回來了,即便隻為了玖玖,這筆賬也該清算一下。讓他受點傷根本就不過分。”
薑榆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周意辰受傷了,侯府裏就隻剩下周明夜一個成年“男子”,去保州為錢老夫人賀壽隻能由她們“夫妻”二人去了。
這一趟來回少說也要三日,到時候再把消息放出去引林旗過去,這時間足夠她把所有事情說得一清二楚了。
“但這一切的前提都是周意辰真的會受傷。”周明夜道。
薑榆揚眉,銀盤玉麵上盡是嬌媚風情,道:“我說過了,能成的。”
她這邊剛說完,前院裏就起了嘈雜的聲響,周明夜站起來,整理了下衣裳,道:“我去前麵看看。”
她去了前院一趟,到天色晚了才回來,再麵對薑榆時已是心服口服,道:“你贏了。”
薑榆心裏早已炸開了煙花,若不是先前有丫鬟在旁邊,她早就要笑出聲來了。
是今日周意辰外出,莫名其妙被東西砸斷了腿,當場就暈了過去,後來是被家丁抬回了府的。
“我說過的吧,那日他故意引我去宴客廳見林旗,想讓我出醜,旗哥肯定不能放過他。”薑榆眼角眉梢盡是歡喜,得意的同時有幾分羞澀,心裏想著昨日果然沒有白白給他看了身子。
若是這會兒林旗出現在她跟前,她怕是要直接撲上去的。
薑榆腳步輕快地在屋裏轉著圈,心中又期待起來,他今夜還會不會來呢?
仔細一想,今日周意辰出了事,侯府裏必然不安寧,他應當不會再來了吧?
想是這麼想的,可她還是抱了一絲希望,晚上又慢騰騰沐浴了好久,可始終沒有再聽見一絲異常的聲響。等她洗好,周明夜都已經困了。
林旗未再去明昌侯府,在昨日之前,他每每想起薑榆,都是記憶中那嬌滴滴小姑娘,身板小,愛笑,也愛生氣,說起話來聲音軟軟的,跟撒嬌一樣。
可自從昨夜之後,他再想起薑榆,滿腦子都是那瑩白的身子。
這很不對勁。
他大腦混亂了一整日,做的唯一一件正事就是出手教訓周意辰,連手下將士都看出來他不正常了,被他以林玖的事堵了過去。
老管家很是苦惱,“要不直接派人在城裏搜尋?”
“不用,她沒事。”林旗道。
人既然是跟著薑榆走的,那一定不會有事。
薑榆對待林玖是一直以長嫂自居的,手把手教寫字,林玖的筆墨書籍都是她親自挑的。
林家一家都是武夫,女眷又少,對姑娘家一點兒也不細心,薑榆第一次聽見林旗直呼“林玖”時,就驚訝了一下,問:“她不是你妹妹嗎?”
林旗點頭,薑榆道:“那你怎麼喊得這麼凶呀?就不能喊她小妹或者小名嗎?”
“她這麼小,又是個女孩子,你做兄長的說話要溫柔些、耐心些,不要總是那麼大聲。”
林旗被教訓了一頓,從那以後,林玖就多了個小名,叫玖玖。
薑榆長得美,愛笑,對著別人總是溫溫柔柔的,很快俘虜了林玖的心,天天追著她喊“音音姐姐”,是隻記得這個姐姐,不記得哥哥了。
“少爺知道小姐在哪兒了?”老管家驚喜。
“不知道,但是她很安全,過兩日……”林旗停頓了一下。
兩日,他怕是還不能從那畫麵中掙脫,依然無法麵對薑榆,於是改口道:“再過幾日,我就去把她接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