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門開了一線，露出文老的身影，看見是劍辰，他便打開門來。
劍辰讓小書童在門外等候，自己進門的同時反手關上門。
“吳信是雲龍衛！”
沒有絲毫拖泥帶水，剛進門，林劍辰便開門見山，脫口而出。
文老緩緩轉過身來，渾濁的眼中看不出喜怒，臉色平靜，如一潭深水。
“那又怎樣？”
林劍辰笑了，嘴角寫滿嘲諷。
好一個那有怎樣，若他真的殺了吳信。襲殺雲龍衛的罪名，足以讓整個林家煙消雲散！
林劍辰死死盯著文老的眼睛，一字一句說：“若是以整個林家覆滅的風險做拜師禮，不拜也罷！”
文老笑了，笑的高深莫測：“你以為你不殺他，他便不會找你，找林家？我說過，他和殺你的人是一夥的。你已經殺了車夫，他們一定還會找你。”
林劍辰愕然，車夫已死，而且是死在針對自己的任務當中，縱然是文老所殺，無疑沒有第三者知情，這筆賬，毫無疑問會算在自己頭上。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車夫和吳信的確是一夥的，不是之前所猜想的，車夫是文老的人。
“車夫和吳信一樣，都是雲龍衛？”劍辰凝神，問道。
文老知道，不解清林劍辰心中疑惑，劍辰便不會真心拜他這位師尊，所以一五一十解釋：“是，他們是用來監視我的，無意將你卷進來，你的確是無妄之災。”
“你手下有殺手？”林劍辰繼續問道。
文老麵無表情解釋：“是，樂縣所有雲龍衛已被肅清，除了吳信。”
頓了頓，文老接著說：“吳信，是留給你的考驗。你如果要對雲龍衛保持敬畏，大可不必拜我為師。如果你想活下去，在這個世界，有尊嚴，有力量地活下去，你必須拜我為師。隻有我，能讓你——修行！”
做一個任人擺布的凡人，還是做一名有尊嚴有力量的修行者，在林劍辰心中的答案顯而易見。
那麼，吳信必須死。
為了他能修行，吳信便要死去。
無關吳信的品行，無關吳信的對錯。
林劍辰心中不忍，更有不願。
“吳信……此人品性如何？”林劍辰猶豫著。
“不知。因為我比他強，便能決定他的生死。這就是為師為你上的第一課。”
文老言罷，一甩長袖，進屋關門。
因為馬夫比他強，所以便能用刀脅迫他；因為文老比馬夫強，所以他沒有被脅迫。
這個世界，是個吃人的世界。
“我不要被人吃，便要學會吃人……”
林劍辰抬起頭，夕陽漸沉，餘暉如血。
……
吳信拖著疲憊的身軀到自家院門前，今天幾大缸的醬油搬來搬去，的確把他累壞了。
他手顫顫地拿出鑰匙，打開門。
邁入院中，再無他人。他疲憊的肌肉一塊塊有力地隆起，散漫的目光瞬間有了焦距，無比淩厲。
吳信如鷹銳利的目光一寸寸掃過小院許久未發現異常，緩步進入屋中。
昏暗的陽光，斜斜地灑進來，屋裏顯得陰沉沉的。
吳信點起蠟燭，屋中燭光搖曳，勉強照亮每一件物什。
“沒有異樣。”吳信心中默默下了結論。
他在桌上鋪展紙張，準備筆墨，在燭光中，且書且沉思。
巷子裏的腳步吵鬧不時傳來，隔了幾堵牆的院中，一對夫妻的吵架聲刺耳而清晰。
這一切，吳信都猶如未聞，不煩不惱，手中的筆不曾停頓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