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急的是殺手,傷勢越拖,隻會越重,越重越無法離去。
林劍辰站在這裏,布一個局,誘君入亭。
殺死我離去,或者被我殺死!
林劍辰神色淒苦,背負雙手,望月無語,眼睛餘光掃過假山,耳朵不放過一絲風聲,靜等客來。
夜色漸沉,月色愈亮。風聲穿過山洞,像是婦人的嗚咽。
時間像細細的流水,林劍辰似乎能聽到它在潺潺流淌。
始終沒人出現。
對月愁思的少年已站了太久,理應回房安睡。
林劍辰不能走,所以他沒法再演,索性不演。
他不再愁苦,也不顯得困倦,安然的目光環視假山所有出口,不放過一絲可疑。
這個局,已然成為邀請,請君入甕。
……
長久的沉默,沉默了多久?一個時辰,還是兩個時辰?
不知道。
林劍辰許久前,似乎聽到巡夜人敲了最後子時的更。
時間越久,林劍辰對於陰影中的對手愈加警惕:這是一個極有有耐心,極能忍耐的殺手。
“噗嗤——”
這個聲音很微弱,也無法逃過林劍辰的耳朵。這是泥土掉落的聲音。
這個聲音意味對方開始動了,或者是個誘餌,放出自己的方位,等劍辰前去。
林劍辰笑笑,移開目光,更仔細地注意其他出口。
……
月光退卻,東方透出微光,天快要亮了。
仆人即將起床,林府即將醒來,他,必須出來。
林劍辰整了整衣衫,抖落身上的露水,沒有下擺的衣袍讓他覺得略微尷尬。
腳步聲響起,讓給林劍辰詫異無比。他沒想到,和對方居然是這樣見麵,如同清晨晨練的會晤。
林劍辰轉過身,對方正緩步從走上來。
他是個擁有削瘦的身板的男人,一身黑色的夜行衣,隻有一雙眼睛漏在外麵,眼中容不下任何東西,包括林劍辰,包括他自己身上的傷。
傷口貫穿右肩,哪怕被撕下的衣服包裹,依然不能阻止將黑色的衣料染上猙獰的血紅,右臂衣服處有一塊缺失,就是掛在樹上的那塊。
林劍辰點頭微笑:“你好,我並不歡迎你的到來。”
男人眼神猙獰:“我等了那麼久,原來頭頂上站著的是你這樣的廢物?”
“我感應不到真元的波動,也許是凝元境界,不確定你的意圖,不敢妄動,等你離開。”
“後來明白你發現了我,卻沒有用靈識搜尋。凝元境界以下才沒有靈識,我以為你是鍛體境界,我不敢妄動,想誘你下來。”
“我始終以為你至少是鍛體境界,才能忍受整夜不睡,卻始終精神集中等我。”
“可剛才我放出真元,感應不到你的回應,鼓起勇氣偷看了你一眼,才發現你居然是個連通玄都不是,不能修行的廢物。那麼,到底是怎樣的勇氣,讓你選擇死在我手裏?”
原本作為一個殺手,男人不會如此囉嗦,可是現在發覺站在自己麵前,讓自己謹慎小心了一整晚的對手是如此孱弱,隨手可滅。
他迫不及待地走出來,他想說話,對死人說話。此刻,他眼中的暴虐幾乎要噴薄而出。
林劍辰無聲笑了。
這將是死在他手裏的第二個鍛體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