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雪聽了這些話,見她臉上隱隱有悲戚之色,不禁愣住了。為這麼點小事也值得這樣?她是不是也太敏感了一點?
阿雪左思右想,忽然站起身來,彎腰對她行了一禮,說道:
“姑娘剛才的話真是讓我有愧!這件事情確實是我不對,我向姑娘道歉!”
少女看見他的舉動,歎了口氣,一語不發走回去,從包袱裏拿出了一個燒餅,走到阿雪身邊伸手遞給他。
“這個是……?”阿雪有些不理解,她怎麼又對自己好了?一會兒就氣消了?
少女看他臉上的表情,忽然“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又勉強忍住,繃著臉道:
“這個是燒餅,難道你不認得?”
“我知道這是燒餅,姑娘你……不生我的氣了?”
“你已經道過歉了,我還生你的氣幹嘛?你救過我的命,我恩怨分明,怎麼會為這點事情斤斤計較?”
“唉!”阿雪唉聲歎氣,這樣看來,倒像是自己還念念不忘似的。這位姑娘的性子說變就變,莫名其妙地鬧了半天,真讓人頭疼。
阿雪從她手上奪過燒餅,不再看她,把燒餅放在嘴裏,一言不吭地咬著。
少女看他咬牙切齒的樣子,再也忍不住,捂住嘴輕聲笑了起來。
“我姓遲,名字叫小婉。”
少女笑夠了,開口道。
“難怪長這麼瘦,原來是吃小碗長大的。”阿雪頭也不抬,給出了自己對她的評價。
遲小婉聽到這句話,嘴角微揚,淺笑了一聲,看著他不動。
阿雪吃完了燒餅,看見她還站在這兒,抬頭看見她正盯著自己,愣道:
“怎麼了?等我謝你嗎?”
遲小婉揚了揚眉頭,笑道:
“我告訴了你我的名字,難道你就不把你的名字告訴我嗎?你的禮數怎麼一陣一陣的,說忘就忘?”
阿雪絕倒,這個少女怎麼好像處處占理?自己好歹救了她一命,現在倒像是她在教訓自己一般。
“我沒名字!”阿雪沒好氣道。
遲小婉以為他還在跟自己賭氣,笑道:
“你個大男人怎麼這麼小肚雞腸的?難道是穿了這身衣服的緣故?”
阿雪聽了這句話,站起身來,對著她說道:
“我說自己沒名字那就是說我真的沒有名字。難道你以為天下所有人都跟你一樣,都是有自己的名字的?難道所有人都是一生下來就被父母捧著,愛著的?難道這世間就沒有一些人是生來就被父母拋棄的?難道一個人沒名字就很好笑嗎?難道我會因為一點小事就耿耿於懷,而對你撒謊的嗎?”
說道後來,阿雪的聲音裏麵已經有了一點哽咽,這些年受過的苦好像一下子又都經曆了一遍似的。
遲小婉被他這幾句話問的怔住了,默默地看著他,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阿雪不知道為自己什麼會說這些話,這些痛苦也好,抱怨也罷,以前都是隻有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才會流露,今天是怎麼了,怎麼她幾句話就讓自己沉不住氣了?
阿雪偷偷地看了她一眼,見她臉上沒什麼嘲笑自己的神情,鬆了口氣,咳嗽了一聲,找了個話題:
“其實他們一直都叫我阿雪,我就算是姓雪吧,要是姑娘不嫌棄,就叫我阿雪吧!”
“對不起!”
遲小婉看他恢複了平常,彎腰對阿雪行了一禮。
“啊?遲姑娘不用行這種大禮,我沒有怪你的意思。”
阿雪也不是真的惱怒她,剛才不過是因為她的話,有些觸景傷情而已。
遲小婉正色道:“剛才確實是我說話不知道輕重,誤會雪公子了。公子身懷武藝,卻能夠不恃武逞強;舍身救人,又對我的話不介於懷,是真正的寬宏大量。倒是我,因為一點小事就誤會公子,現在跟你道歉也是理所應當的。”
阿雪見她這樣誇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笑道:
“遲姑娘真是過獎了,我也沒你說的那麼好。你也別叫我公子的了,聽著別扭。”
遲小婉見他這樣,又忍不住笑了起來,臉上沒了剛才的嚴肅,輕鬆地坐在了他剛才做的地方,說道:
“你也別叫我遲過娘遲姑娘的了,這樣多生分。我們能在這荒山野嶺相遇,也算是有緣了,如果你不見外,就叫我小婉吧。至於你嘛……讓我想想……”
阿雪見她一臉沉思的樣子,也坐了下來,好奇道:
“你想什麼呢?有什麼好想的?”
遲小婉忽然眼睛一亮,鬆開咬著的嘴唇,扭頭對阿雪道:
“我給你起個名字,你說好不好?”
阿雪愣了一下,難道她剛才是在想這些?
遲小婉見他不說話,不禁笑道:
“怎麼了?嫌我不夠資格還是嫌我沒學問?”
阿雪也不禁笑了,說道:“怎麼會呢?隻是這麼多年別人都是阿雪阿雪這樣稱呼我的,要是忽然有了個名字,怪不習慣的。”
遲小婉道:“別人叫你阿雪,那是他們根本就對你不尊重,才會對你這樣稱呼。你沒有父母,但應該有一兩個自己親密的人吧?你好好想想,他們是怎麼稱呼你的?我猜肯定不是‘阿雪’這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