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重顯然不肯相信:“既然如此,殿下還是先把積壓的軍務處理了吧。”說著熟練的搬出寬大書案之上擺著的厚厚幾摞公文,要往謝懿麵前攤開。
謝懿不期他反應如此之快,迅速從書案後麵彈跳開來,還極為順手的扯過對方胳膊,強硬按著他的肩膀將人恨不得釘死在書案前,又殷勤胡亂磨了兩下墨,挑了支狼毫便塞進他手中:“這些瑣事,就由你分擔了吧。”
他向婁俊使個眼色,已經先一步向外走去。方到門口,蕭重一個“殿——”字才出口,他已回頭以指抵在麵具的嘴巴處:“噓——”他指指外麵:“殿下辛苦,屬下去獵隻野兔子帶回來給殿下補補身子。”
門簾撩起,他人已經出了書房。
婁俊同情的向蕭重拱拱手,才踏出房門就被謝懿給摟住了肩膀,對方身上可從來沒有老成持重這種品質,表現的跟個街邊痞子沒什麼兩樣,親親熱熱道:“阿俊,你替殿下去接的吳女,來告訴哥哥,真有你說的那麼漂亮?”
婁俊很想拍開肩上這隻爪子,不用思考他便遵從了自己的心意,在謝懿的爪子上拍了一巴掌,訓道:“阿重,別仗著殿下的寵愛為所欲為。”
門口的兩名戴著麵具的親衛身形不動,恍若未曾瞧見,遠處卻有緋色人影晃動。
前日東宮剛送來了四名姬妾,內中一位姓聶的女子尤其膽大美貌,才來兩日便已經打聽出“老成持重”的鎮南王除了軍營,最常出入之地便是書房。
婁俊肩負重任,一刻也不敢鬆懈,更不能眼睜睜看著鎮南王府成個篩子,誰的人都可以在王府裏橫行無忌。
東宮送來的姬妾他不敢隨間關押,隻能著人暗暗盯著,但吳王宮送來的倒不必顧忌有人秋後算帳,為保安全索性關了起來。
謝懿挨了一巴掌也不在意,吹著口哨大搖大擺去馬廄選馬了——其實看美人純是借口,他隻是不想枯坐在書案前處理軍務而已。
江頤莫名其妙來到鄴國邊境的鎮南王府,沒想到除了隨車的行李,江留竟還給她派了兩名侍候的小宮人。
她不無嘲諷的想,到底是親弟弟,當真替她設想周到,為她改了名字換了身份,準備了金銀奴婢,還替她找好了去處,既不能輕易回到吳王宮,還得仰人鼻息的活下去,就算她再有本事,恐怕短期內也無法回到吳國。
三日之後便是她的婚期,她很想知道,江留是如何搪塞林氏子。
認清現實之後,江頤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態度洗漱休息,原還想著鄴國鎮南王說不得近兩日便要召見,誰知等來等去足足過去五日,除了每日例行送飯,再無動靜。
江頤起初也算有點耐性,送飯的親衛來的時候,她還好聲好氣跟對方搭訕,但這些人就跟鋸了嘴的葫蘆一般,問什麼都一聲不吭,等到她試探性的遞上金葉子,對方竟然厭惡的連連後退,跟當初護送的小頭目反應相同。
“你這是做什麼?”
江頤:“買你們開口啊。”
她也很委屈——鎮南王府的人全身上下大約隻有眼睛才好使,耳朵說不定早聾了,追問無數遍,都好像對著牆壁說話,連點回音都沒有,等到她拿出金葉子倒是忽然開口說話了。
親衛:“……果然吳人多狡詐!”
江頤:“我還以為你們都是啞巴。”她揣回金葉子,施施然回房去了。
既然對方瞧不上這等金銀俗物,還不如她留著傍身呢。
親衛:“……”
他們回去複述這位名叫陳葉的宮人所為,婁俊道:“陳宮人倒是出手闊綽。也不知是什麼來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