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第三章(2 / 2)

謝老王爺一生戎馬,後來過繼了謝遠,老來有靠,對孫兒疼入骨髓,讀書習武一樣沒落下,但卻將孫兒養成個自由散漫的性子,縱著謝懿跟個小霸王似的,連宮裏的皇子們見到他都要禮讓三分。

謝遠後來回京,發現兒子已經被慣得無法無天,親自挑了十幾個與謝懿一般大的兒郎做玩伴,唯一的要求便是要規勸管束小主子,表現優異者有賞。

這便是謝懿身邊一幹親衛的由來。

其中表現最為優異的當屬蕭重,還多次受到謝遠嘉獎,這才是他規勸謝懿的底氣。

大半夜被吵醒不能睡覺,謝懿見婁俊無能,竟不能壓下吳人的吵鬧,怒衝衝帶著一幹親衛殺向吳人所居院落。

與此同時,江頤半躺在小院的搖椅之上,催促眾人繼續演奏。

感謝她親弟弟江留的大方饋贈,也不知是否考慮到鄴人於樂器製造上稀鬆平常,他送出來的舞伎除了配備侍候的小宮人及演出服之外,還配備了四名樂師,以及滿滿幾箱樂器。

其中琵琶二胡笙簫笛瑟都不算什麼,最有殺傷力的還屬鼓與嗩呐,一雄渾一高亢嘹亮,單拎出來都能演一場,組合起來威力倍增。

起先隻有小宮人砸門,眾人都巴不得能得自由,自然樂見其成,待得晚上江頤命人抬出樂器,眾人便有些退縮。

小歌期期艾艾:“陳姑姑,這……不大好吧?”

小南也往後縮:“姑姑,我……我不會樂器。”

其餘舞伎也要後退,江頤反問:“難道你們想被一輩子關在這院裏,關到老死?”

眾女不過十五六歲年紀,小時候被拘著習舞練曲,誰知一朝被送出去竟如囚犯打入死牢,三餐粗糙不說,連院子也出不得,正是青春莽撞的年紀,被江頤反將一軍,想到這輩子的囚徒生涯,也難免生出一種孤勇,各個道:“陳姑姑,您說怎麼辦吧?”

“我們都聽您的。”

江頤很幹脆:“不自由,毋寧死!”

“不自由,毋寧死!”

眾人品一品她話中之意,再見她言辭錚錚,都信了她的邪,各自分配樂器開幹,會的不會的先抄家夥弄出響動再說。

小院吵鬧如沸騰的油鍋裏倒了半碗水進去,聽著裏麵各種樂器的喧鬧,中間還夾雜著“不自由,毋寧死”的口號,謝懿被吵得腦仁生疼,不等婁俊開鎖,他便抽出守衛腰間佩劍斬砍下去,銅鎖應聲而落。

院門被一腳踹開,院內頓時一靜。

院內供給有限,燈光慘淡,一眾吳女被關太久,懶於梳妝,又值半夜,大都披散著頭發,如同酆都城放出來的一群孤魂野鬼,相約來凡間鬧事。

謝懿提劍一腳踏進來,麵具猙獰,身後跟著的親衛皆是相同的麵具,看不清表情,但從他提劍的動作來看,其人心情似乎正處於暴怒狀態。

吳國眾女見狀,皆被嚇到,紛紛往江頤身後縮,小歌甚至上牙磕著下牙:“姑……姑姑……”話都說不利索了。

江頤從躺椅上起身,擋在眾人前麵,眉眼平和,微微欠身施禮,距謝懿的刀尖隻有一尺左右:“見過鎮南王。”

身後眾女嚇的紛紛行禮,膽小些的已經跪倒叩頭。

謝懿甫一進門,目光便捕捉到了領頭鬧事之人,果如尤俊路上所說:“那陳宮人瞧著不大像服侍人的奴婢,倒好像是吳國宗室女,頗有主子的架勢。”生的美就算了,還是個喜歡找死的?

難怪會被送來鄴國。

他提起長劍架在她的脖子上,冰涼的劍刃緊貼在她白皙的皮膚上,斥道:“這是在做什麼?”

江頤直起腰身,正對著麵前一張瞧不出五官的麵具,很不走心的道歉:“我等自入鄴以來被圈在此地,不知外間情形,夜來思念故國,故而想著排演一出大戲,不曾想擾了王爺清靜,真是對不住了!”

謝懿:“……”

鎮南王一口惡氣憋在胸口,竟被人堵了回去。

可恨那女子仰頭看天,還裝模作樣打個哈欠:“呀,竟都已經這麼晚了,該休息了,大家還不散了?”

眾吳女屈膝行禮迅速撤離,眨眼如同潮水般退了個幹淨,滿地都是散落的樂器,留下個爛攤子給江頤收拾。

“不自由,毋寧死?”謝懿一字一句,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手中長劍緊貼著那女子脖子上的血管,隻要輕輕動一下,她便要血灑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