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嚐過失去的味道,她才能明白占有的重要。
秋高氣爽,天氣很好。左一經過操場時,正是午後陽光最盛的時候。
陽光照到操場中間的草坪上閃閃發光。左一容易被這種美色所蠱惑,她向跑道望去,在跑道上見到了司玲玲的身影。
她放下書包跑上跑道,隨著人群一起奔跑,慢慢加快速度跑到了司玲玲身邊。
“怎麼跑步還戴著這個口罩?換個薄點的吧,室外的話把懸浮物隔開應該就行?”司玲玲一邊跑著一邊說。作為左一最好的朋友之一,也是為數不多真正知道她所有事情的人,她常會在意著左一。
左一乖乖地換上了薄點的口罩,跟司玲玲一塊在操場跑了兩圈。陽光很溫暖,但現在左一出汗以後隻覺得陽光的熾熱,她摘下被悶得出汗潮濕的口罩,握在手裏繼續向前奔跑著。
左一張開嘴呼吸著,很久沒有跑過三圈操場了,身體有些不適應。她拉著司玲玲倒在了草坪上,身子倚在她身上,嘴巴微張的呼吸著這讓人舒爽的空氣。
好像有什麼東西飛進了嗓子裏。
她捂著胸口猛烈的咳嗽了兩聲,想把那個異物咳出來的同時心裏祈禱著可千萬別是飛蟲。
“怎麼了?”司玲玲手輕輕搭在她的肩上,滿是關懷的看著她。
“我不知道,可能幫我拿下藥好嗎在左邊兜裏。”左一盡全力忍住猛烈咳嗽的衝動,
她盡力使自己的呼吸平穩下來,接過司玲玲遞來的藥吸了一泵,快步走出操場,閃到了被陽光照不到的陰暗處。
她疲軟的靠在牆上,剛運動完的身體不足以支撐哮喘的發作帶來的後果。
她抬起手腕看了眼智能手表上的心率,波線圖正在趨於上升。
左一感覺下肢的力量正在消散,她頭抵著司玲玲的肩膀,重量慢慢的移到她的肩頭上。
自己的大腦從邊緣開始褪色,褪成模糊的白,眼前也開始暈花,世界逐漸要變為一片虛線。她扶著牆把自己撐起來,努力的調整著,手被司玲玲抓住,頭微微低著像什麼事都沒有的正常人一樣走到了校醫室。
她不曾記得那天進了校醫室的門以後發生了什麼,隻零星想起後來自己被架著拖到了停在校園北門的救護車裏。
世界隻剩下了一片白。
那是人在瀕死,渴望生命的時候通過強烈的意願顯現出來的象征著脫世的泛白。
左一睜眼的時候,麵前已經是醫院的隔簾和病床前擔憂的父母。還是一樣的氧氣罩,手指上還是夾著那個心電監護儀,同樣的,旁邊吊著一袋液。
“爸媽”左一聲音略微嘶啞,有氣無力的呼喚著病床邊那兩個焦慮的人。
“我們都在。”海蘭俯下身查看著左一的情況。左爸則轉身出去尋找醫生。
“感覺怎麼樣?”
麵對海蘭的問題,左一隻是搖了搖頭,輕輕地說沒事了。她扭頭去看上麵吊瓶的文字,卻還是虛晃,隻得放棄,眯著眼看略顯柔和的白光天花板,不住的想起那一片空虛而又縹緲的白。
檢查沒問題以後左一坐上車回了家。被緩緩地安頓到自己床上,乖乖蓋上被子,倒在軟乎乎的枕頭上又睡了一覺。
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光大好,窗紗緩和了太陽的刺眼,隻留下無盡的溫柔與大自然的微風相融。
床頭手機微信叮叮一聲響,是視頻通話,媽媽打來的。
左一理了理頭發坐直,接通了視頻。
海蘭坐在辦公室裏,一身正裝威氣逼人,而看向左一的眼神裏卻是滿滿的溫柔與那被隱藏了些的擔憂。
“估摸著你醒了。飯阿姨做好了,在冰箱裏,自己熱一下,現在感覺怎麼樣?”
“嗯,好多了,你晚上回來嗎?”帶著點鼻音的慵懶,左一糯糯的問海蘭。
“晚上有酒會,有點事處理一下,不過你爸爸晚上回去,你們商量下吃什麼吧。”
左一剛想接話,海蘭卻沒給她機會:“我待會開會,掛了。去洗漱一下吃飯,有事打電話,打不通我和你爸爸的就給小朱打。”
海蘭雷厲風行的掛了視頻。
左一早已習慣了,她不是沒見過自己母親往會上一坐四周鴉雀無聲的樣子。整個會議室的壓迫感強烈到蚊蟲都不敢肆意妄為。
從小就覺得母親很累,到現在還是覺得她很忙。
她邊想邊走到盥洗室拿起牙刷擠好牙膏,看了眼鏡子裏的自己,是有些憔悴。大概是餓了。
左一翻著冰箱,看著留下的飯菜被劉姨精心的裝在小盒裏,還附上了熱多長時間的便簽。
飯菜很清淡,但卻意外的合口。
吃完飯,左一坐在餐桌旁轉頭向大落地窗外望去。
秋天的葉子已經紅了,正是最紅最好看的時候,被風一吹便會下一場金色與紅色交織的“雨”。隨著陽光照來的方向飛旋,降落。即使是落下,也微蜷曲著身子,讓秋日這圖立了起來。
古人常在詩中以秋代悲,萬物歸零之時,這麼想來的確略顯悲涼。隻是小時的左一從不如此覺得,她每每見到眼前此景都覺得格外喜慶與吉利。
像是上天的預示。
想法在左一心中忽生而出,隻是並未深思是哪方麵的好兆頭。
大概是辯論賽勝利的預兆吧!
女孩撐起手肘,托臉看著窗外的對麵那些建築。
雖然別墅區裏房子的外觀都大致相同,隻是每家都會有自己的小布置。
左一家則在樓梯的欄杆上纏繞了些許藤蔓。隨季節或綠或紅。
她看向斜對麵一戶人家,那家在院中擺了秋千,秋千旁堆著很多樂高積木拚成的人偶。
“印象裏,怎麼感覺這家和以前的風格不同了?”說到此,左一想起那家之前好像壓根沒有人住。
新鄰居嗎?
信息鈴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左一端起手機,有幾條未讀信息,大多關於她今天請假的身體原因好了沒有。還有司玲玲發的「醒了以後回我。」
司玲玲擔心著左一,左一能從她的聲音裏聽出來。隻是在那擔心中多了點習以為常,畢竟這麼多年的好友關係,她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左一這樣了。
隨後的一個下午,她都在自己書房裏窩著學習,順順辯論賽材料,看看公共關係的書。
今天沒去上外交史學,左一倒覺得有些可惜,畢竟外交史學那個小老頭很有意思。
「左一」:大家好,忘了自我介紹:我是左一,今年十九歲,江林大學外交學院大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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