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預約嗎?”一樣的日常,同樣的應對。
“有,我是左一。”
女孩說出了自己的名字。麥樹衡側過身:“請進。”
等女孩進來以後,他坐回那個位置上,調取著她的病例信息。其實他的餘光早就發現了坐在那的女孩在環顧了一圈房間以後視線落到了他身上。麥樹衡做好了一切準備工作,手卻沒有從鼠標上下來。
他在偽裝著一種自己正在工作的假象。
麥樹衡竭力讓自己別轉過頭去對上她的視線。可直到女孩的手指在空中劃出一個加號的時候他還是沒忍住,轉過頭看了她一眼。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神落在女孩眼裏是什麼樣的。女孩和他對視了幾秒後主動移開了眼睛。
他聽見了走廊裏的腳步聲,看來時教授馬上來了。
他聽著兩人的對話,在時教授語音剛落的時候把單子開了出來。他看著女孩拿著單子以後略顯複雜的表情,看著她低頭走出了診室。
對麵的時教授看著麥樹衡調侃的笑了笑,她也沒見過麥樹衡的眼神這麼離不開一個人。
咚咚。
教授敲了兩下桌子,咳了一聲:“你論文寫的怎麼樣了?”
麥樹衡回過神:“下周之前能給您。”
“不著急,我下周在國外開研討會。”
麥樹衡點點頭,眼神回到屏幕上。
“那個女孩,多大了?”
“資料寫著是19歲。”
“嗯,她大二,江林大學裏學外交的。”時教授看著診室門說完這句話以後眼神重新盯著麥樹衡,嘴角翹著一絲弧度。
“嗯”麥樹衡這聲嗯很輕。
“多半她要做脫敏,不過下周我不在,你如果要跟我一起去就把她交給小張,讓他看著。”時教授雖然是陳述句的語氣,眼神卻在詢問著麥樹衡。
你是打算看著她還是去跟我去國外?
“教授,國外我就不去了吧,論文還沒寫完。”
“那個不著急。”時教授換了個姿勢倚在椅子上。
“您還是帶小張去吧,我最近調整下狀態。”麥樹衡看著時教授,雖說是一臉真摯,實則自己也不知道為何就是不想離開。
明明那個研討會自己挺想去的。
可感情貌似告訴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他。
“好。那你好好調整下。”時教授拿起手機,大概是發信息。
麥樹衡看著電腦屏幕,腦子裏卻是剛剛那雙透亮的眼睛和在空中比劃的手指。
加號?自從尚輝出國以後,的確很久沒有人做那樣的手勢了。
診室不知道安靜了多久,門的聲音再次打破這片寧靜。女孩重新走進診室,眼眶和鼻尖都還是紅紅的。
麥樹衡輕輕的皺了下眉。這是被疼哭的嗎?可點刺沒那麼疼啊。
這麼久以來麥樹衡倒是第一次見到因為點刺實驗哭的人。他愈發覺得這女孩有點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心裏有個同情心,他竟然想幫女孩擦擦眼眶,然後摸一摸她那有些雜亂的碎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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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在聽到教授說兩種方法都是打針以後,眉頭擰在了一起,手放在腿上無意識的攥著,指節都已經發白了。
麥樹衡輕輕的托著臉,淡淡地看著女孩發紅的臉蛋。活了27年,第一次見到十九歲的女孩還這麼怕打針。
麥樹衡有點餓了,這幾天來他第一次這麼想吃飯。
他看了看牆上的鍾,十二點了。
教授正在囑咐女孩打針的事宜,麥樹衡提醒道藥房已經下班了。
“那你找他拿吧,不好意思我要趕飛機。”
教授衝麥樹衡揚了揚下巴。麥樹衡拿起手機打開自己的微信二維碼遞到女孩麵前,他本想說些什麼,但看女孩忙掏出手機掃上時,他嘴角竟然彎了起來。
女孩跟教授告別的時候麥樹衡低頭通過了她的申請。他後知後覺才發現,自己給她亮的不是醫生工作平台的二維碼。
而是自己的微信二維碼。
不過這樣也好。
他收好手機放進兜裏,看了眼窗外。
院子裏的雪應該化了吧,可以把稻草人拿出來擺在秋千旁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