歂宣最近似乎閑散過了頭,至少蕭語嫣是這樣覺得。
那天之後又過了幾天,那人每天都是這樣閑晃著,看吧看吧,又端著水瓶去涼亭坐著了,蕭語嫣本來在房裏待著,剛用過午膳的冬日午後居然有了些倦意,蕭語嫣平時就很少有午睡習慣,披件了外袍到打算外頭走走,才剛出了房門就看到了歂宣的身影,這幾天歂宣像是被上了定時一樣,每到這時候,不是在涼亭裏,就是往涼亭的路上。
過去的日子除非旬休不然歂宣一向是不一起用早膳的,在蕭語嫣起身之前就上朝去了,下朝之後也在宮裏用了餐才在午膳時分回來,或是更晚,有時到深更都見不著人。可歂宣這幾天三餐都是在府裏用的,其他時間也沒聽說出了門,偶爾睡的晚沒用早膳還會嚷著要宵夜,總之就是要把三餐都補足了才肯睡下。
一開始蕭語嫣也沒對這樣的改變有什麼想法,隻是當她驚覺歂宣已經好幾天沒上朝了,這才覺得事情越加奇怪。
逸王府已經好幾日都是大門不開,除了福總管每日慣例出門替歂宣買豆漿,其他時候還真沒看到有人進出,桌上的菜色一樣豐富,蕭語嫣甚至懷疑,縱使再這樣多封閉幾個月,府裏的幾個還是能衣豐足食活得好好的。
“夫君今日不忙嗎?”款款的走上台階,涼亭裏隻有歂宣一人,平常侍在一旁的福總管不知上哪打醬油去了。
“喔!愛妃來啦。”聽到蕭語嫣的聲音,歂宣笑嗬嗬的轉過身來,嘴裏還咬著插在瓶裏的吸管不放。
“夫君這幾日真是好興致。”同樣的花草都看了幾天還不膩啊。
“愛妃這幾日都躲在房裏,小王也隻能看看花草一解寂寥了。”歂宣那委屈的樣子讓蕭語嫣很想拿支芭蕉扇把人搧得遠遠的,她長時間待在房裏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隻是有人之前都在外頭瞎忙一回來反倒是自己冷淡了。
“倘若夫君接下來都在府裏,那語嫣必定陪侍左右。”蕭語嫣習慣要替歂宣添水倒茶,手剛上了桌才發現一副茶具都沒有,歂宣抱著自己的水瓶喝得不亦樂乎,蕭語嫣的位子上放了一個添了八分滿茶杯,彷佛早就在等蕭語嫣的到來。
“甚好,甚好。”歂宣滿意的點點頭,接下來幾日可都是要在府裏消磨,王妃到時別嫌棄了才好。
“語嫣剛才看夫君看得入神,在想什麼呢?”歂宣眼裏飄忽的深意讓蕭語嫣覺得不對勁,手指拂過杯緣,隨口轉了話題。轉話題這技巧,嫁來逸王府也個月有餘,雖然不是天天都跟歂宣說的上話,但蕭語嫣也是練的爐火純青,嫁了這一個王爺說穿了沒什麼不好,隻是偶爾順著她的話題聊得太深,就容易燃起想掐死對方的衝動,這點嘴皮功夫就當作是為了不殘害國本而磨出來的。
“嗯?愛妃想知道?”歂宣驚訝的抬起頭,嘴裏還咬著管,管被抽出瓶外附著的水粒一下子甩了出來,幾滴不識相的就沾在蕭語嫣的衣服上,淺黃的衣料噴上幾點暗色,新鮮的葡萄味一下子衝進了蕭語嫣的嗅覺裏。
“嗯。”忍著不讓視線太犀利,蕭語嫣低著頭擦著剛才被攻擊的痕跡,手上握著的絲巾早被抓皺了,如果不是纖纖柔荑爆出顯眼的青筋,絕對不會有人知道蕭語嫣嘴邊的肌肉有多麼吃緊。
“正所謂吾日三省吾身,小王正是在深深的反省自己。”把手上抱了很久的水瓶放到桌上,歂宣規規矩矩的坐著,兩手平整的放在桌上平底的邊緣,活像私塾裏跟著夫子讀經的好學生。
“夫君為國為民,是天下仕子的典範,怎麼會有夫君做不好的地方呢?”第一句話是真心的,第二則是蕭語嫣隨意湊的,說到後來要說蕭語嫣不心虛都是假的,就從擦不掉的那些汙斑造成的怨氣,蕭語嫣的確是很想讓歂宣去跪洗衣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