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當日中。秋天雖說到了,但正午的陽光依然強烈,散發出大量的光熱,肆無忌憚地撒向大地。官道上行人稀少,空氣中彌漫著炙熱的味道,讓人隻想找個陰涼的地方,好好地避過這個難熬的中午。
隨著急促的馬蹄聲,遠處疾駛過來一輛四輪馬車。深色的馬車頂上堆滿了行李,晃晃悠悠得,好象隨時都有可能掉落一樣。馬車夫早已熱得滿頭大汗,濕透了的衣服就象剛從河裏撈上來得一般,不時的從身上滴落下汗滴。馬車夫衝著前麵奔跑著的兩匹馬又加了一響鞭,但馬已經到了極限,馬嘴邊已隱隱有了白沫。馬車夫不得不扭了頭去,朝車廂裏大聲喊道:“客官,馬快不成了!咱們在前麵的驛站歇歇吧?”
“什麼!要歇?我可是要進京城趕考的呀!這樣的速度,什麼時候才能到京城呀?”
車上的書生苦惱的嚷道。
“客官,實在是這個鬼日頭!再不歇,馬可真的要不行了!”
“那就歇歇吧!我也有點餓了!”坐在書生對麵的胖胖商賈微笑的說道。
“乾嘉兄,你這麼一提,我也是有點餓了!”
書生也笑了笑,然後大聲喊到:“車夫!你就在前麵的驛站歇了吧!我們也好吃些東西!”
“得了!”車夫大喊一聲。
這個車上一共坐了四個人。那個書生名叫徐鳴,字柏池,是遼州阜成府人氏。今年正逢大比之年,徐鳴作為應試的舉人,帶著自己的書童上京去趕考。坐在他身邊的就是他的書童兼家仆徐小順。那個胖胖的商賈名叫王仁寶,字乾嘉,是京城有名的‘聚寶齋’的大掌櫃。和他同坐的名叫李笳,字滌生,是‘聚寶齋’的管帳。
王仁寶待徐鳴同車夫說完話,接著和徐鳴閑聊起來。
“柏池兄!一路小弟都想問兄,怎麼到現在才往京城?科考日子可是快要到了!”
“哦,乾嘉兄!不是小弟不想早走,實在是我母親突然染病,所以不得不在家中陪護她老人家。待母親略微安康,父親再三催促下,小弟這才進京!”
“柏池兄,不知令高堂身染何疾?”
“唉!還不是我這個不肖之子!小弟娶妻久已,未曾有過一男半女,母親憂心,虛火攻心,這才臥病。”
“哦!柏池兄,小弟近日剛從蠻荒大陸進了上好的千年雪蓮,正是清熱去火。到了京城,柏池兄可來小弟店鋪。價錢隨兄!”
徐鳴趕忙起身作揖,感激地說道:“乾嘉兄,小弟代家慈謝過兄!”
王仁寶趕忙起身還禮,道:“舉手之勞!舉手之勞!何足掛齒!”
倆人落了座,徐鳴敬佩道:“乾嘉兄,貴鋪真可謂財源通四海呀!連千年雪蓮這樣的珍寶貴鋪都有,真是厲害!厲害啊!”
王仁寶不免自得地摸了摸右手的翠玉扳指,笑道:“哪裏!哪裏!”說著,舉手抱拳遙恭天上,說道:“全托當今聖上英明!聖上英明啊!小店就位於京城西市大街,店名‘聚寶齋’,極其好找。柏池兄,此次進京可一定到小店盤桓幾日才好!”
“一定!一定!貴鋪是一定要登門拜訪的。還沒請教乾嘉兄,遼州阜成府也有寶號的分店?”
“哦,阜成府尚未有分店。隻是和幾個店鋪有些往來。此次也是應邀前來商談。本要明日起程,但小弟放心不下店中生意。如若不然,怎的能遇上柏池兄,此乃三生有幸!”
徐鳴忙回道:“不敢!不敢!小弟一介布衣,能與乾嘉兄相交,此乃人生一大幸事!當呋一大白!”
倆人又再次互相恭維一番。這邊徐鳴暗道:這姓王的商賈看來在京城頗有門道,自己要多借助此人力量。那邊王仁寶也暗暗心道:這個書生氣度不凡,今年恐能高中。自己先落下人情,將來好攀上高枝。二人心裏想定,臉上更添親切,好一輪高談闊論。
正說著,馬車拐入陰涼處,停在了驛站門前。夥計遠遠望見馬車,車一停,便來打開車門,堆笑道:“眾位客官,鞍馬勞頓了!小店有上好的鹵味,自製的白幹也是百裏飄香!客官裏麵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