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一樣的葡萄 第十八章 一個大款的失蹤
窗外，一道道閃電劈開黑夜，劈裏啪啦的炸雷毫無顧忌地砸著大地，整個別墅在簌簌顫抖。別墅的主人——大款翻了個身，他睡得迷迷糊糊。由於多年職業的習慣所致，大款再迷糊，也有部分神經在站崗放哨。恍惚間，他嗅到一股奇怪的氣體，仿佛是他以前使用過的蒙汗藥，他一下子警覺起來，意識到自己將受到威脅。他立即屏住呼吸，不讓氣體侵入體內。他顧不得穿鞋、開燈，赤著腳來到客廳的窗前，借著閃電的光亮向樓外窺去，嗬！他的同夥排名老四和另一個人高馬大的家夥，正穿著雨衣在樓下向樓上瞅哩，他們的後腰明顯地凸出來，大款明白，那裏麵別著硬邦邦的利器。他清楚地意識到，一場災難正在向自己步步逼近。
大款輕步返回臥室，又到陽台，想瞅瞅樓後的情況，誰知他剛到陽台，一股鋼鋸鋸防護網的“呲呲——”聲就刺耳地傳過來，雖然它夾雜在雷雨中，但還是聽得很真切。狂風暴雨的險情，大款經曆得多了，他習慣地掐掐兩個虎口穴，輕輕撩開窗簾一角，借著閃電的一刹那，他清楚地看到他最最信任的老二和老三一人握著一把鋼鋸，正狠勁地揮動著鋼鋸。
這幫狼心狗肺的王八蛋！平時吃我的用我的，現在竟敢拿我開涮！
老二和老三兩個家夥心狠手辣，誰要是落在他們手裏，那真是小兔子落在虎窩裏，必死無葬身之地。大款回到床前，他一貫的做法是不喜歡被動挨打，坐以待斃，他要主動出擊。他抓起電話撥起了“110”，電話裏剛發出“喂”聲，他立馬扣了電話。他想：自己作惡多年，一旦報警，不是自投羅網嗎？！但又不能硬拚，他覺得有必要來個金蟬脫殼之計，讓他們撲個空。他輕手輕腳地打開保險櫃，將裏麵的錢一捆捆地裝進提包，又輕手輕腳地鎖好保險櫃，提起提包做賊似的往外走。走到客廳，他霍然想起什麼似的又折回臥室，迅速疊好被子，然後拎著提包又做賊似的離開了家。
下樓，肯定是死路一條；待在樓道，也是束手就擒；唯一的辦法，就是上樓。他通過樓道裏的天窗，爬到了樓頂。他坐在天窗的蓋板上，任憑瓢潑大雨洗禮。這雨水使他清醒了許多。他想到死不瞑目的母親，母親在他六歲時就被父親拋棄，一人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童年和少年，他在受歧視的環境中成長，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他受夠了。由於交不起學費，初中一年級他便輟學了。為了謀生，他跟著難兄們學了許多歪門邪道，除了殺人，他什麼都幹過。目前這一行，是他最得心應手的行當，可以說，他還一次沒有失手過。他每次交易時，至少要轉移五個以上的地方，他懂得如何和警察周旋，如何培養鐵杆哥們兒。母親在彌留之際，一再叮嚀他：
世上的錢掙不完，咱夠花就行了，何必提心吊膽地過日子。他永遠忘不了母親那枯竭的乞求的眼神。母親在彌留之際，拉著大款的手，兩眼似快要燃盡的蠟燭，無神地瞄著大款，蒼白的嘴唇翕動了半天，才費勁地說：
兒啊，媽求你了，你住手吧，不要把命搭在那上了……母親的話還沒說完，就到了另一個世界。處理完母親的後事，他想就此罷手，但弟兄們沒有一個同意。他想到含淚離家的小青，小青是那麼漂亮，那麼賢惠，她多次央求他改邪歸正，不要再做那傷天害理的事，不要為錢斷了生路，可他隻當耳旁風。他想男子漢大丈夫就應該幹一番事業，幹一番事業不冒點險哪能行？天底下哪有免費的午餐？他為了啥？還不是為了讓小青跟著他過幸福生活。小青身在福中不知福，她和自己不是一條道上的人，強扭的瓜兒沒滋味，她娘的，走就走吧。他沒有挽留小青，甚至連一句軟話也沒說過。母親臨別的囑咐，他沒有聽進去；妻子離別的忠告，他更沒有聽進去。他一直認為，自己的選擇沒有錯。可現在，他為自己的選擇而汗顏、懊喪！
他想不通，那幾個王八羔子，為什麼那麼狠毒呢？
大雨如同老二老三那幾個忘恩負義的家夥，狠狠地鞭打著大款的腦袋、肩膀，以至於全身，大款始終沒有離開那塊蓋板，他不停地摸摸腰間，那把匕首隨時準備出鞘，隻要有人企圖從蓋板底下露出頭來。
大款的神經整整繃了一個晚上。
翌日淩晨，東方不見一點霞光，零星的雨滴還在叩擊著大地。大款戰戰兢兢地下了樓，路過自家門口時，他沒有回家，他能夠想到家裏是一片狼藉，或者那幾個家夥正在等待他的出現哩。來到樓下，他幾十萬買的公爵王已不翼而飛，他不能停留，也不敢停留，他一路小跑到街上攔了一輛出租車，當即掏出3000元給出租車司機，讓他直奔1000多裏外的另一個小縣城。
在那個小縣城，他改名換姓，並徹底改了以前的惡習，買了一間門麵做正當生意。
此後多年，大款一直不敢再回到生他養他的那個城市。其實，在他走後不到五年，老二老三們就被當地公安機關以販毒罪逮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