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一樣的葡萄 第五十三章 心病
李半仙下崗後整日研究易經八卦，五年下來居然小有名氣。
本單位前任工會主席王可從不相信那一套，但幾位退休的老酒友時常煽動他，“老王啊，他又不收錢，你隻當娛樂罷了。”
也是，遊戲遊戲也無所謂，王可有些動搖。這天風和日麗，王可在幾位老酒友的簇擁下，來到李半仙的住宅，寒暄了幾句便切入正題，王可將三枚麻錢連撒三次，李半仙分別記下每次的正反圖案，並裝模作樣地在一張麻紙上寫寫畫畫之後，答複了王可的提問。王可一個勁地點頭，樂嗬嗬的。
“準，確實名不虛傳。再請你算算我能活多少歲。”李半仙沉默片刻，很認真地說：“這個嘛，不太好說。”
“但說無妨，說。”王可催促道。
“我擔心你承受不了還是你不曉得為好。”
“球毛，有啥大不了的！你隻管說！”李半仙越是賣關子，王可越是著急。
李半仙示意其他人先出去，然後對王可一字一板地說：“你的高壽到了。”
“啊？你可要算準！”王可極為驚詫。
“我是照卦如實相告，請你諒解。”李半仙急忙解釋道。
自此之後，王可便開始神魂不定，省醫院當醫生的女兒問他“哪不舒服”，他回答“渾身不舒服”。女兒趕緊把他帶到省醫院查體，結果“一切正常”。但王可還是喪魂落魄似的，長籲短歎，有時神經兮兮的。
人一旦得知自己將要離開人世時，心情是十分複雜的，甚至是十分悲哀的。王可更是備受折磨，原本參與的許多老年活動中斷了，他把自己封閉在家裏，成天足不出戶，動不動就大發雷霆，一家人跟他受煎熬，難以開笑顏，但又問不出個子醜寅卯來。
這樣下去還不把人憋死？王老婆常邀些親朋好友來家裏聚會，以使王可開心，可王可不但開心不起來，反而更加憂傷，幾個月下來變得麵黃肌瘦，手無縛雞之力，且常伴有眩暈之症。
時間就這麼艱難地向前踱著。一日上午，王老婆買菜剛出門，小孫子又吵又鬧要去樓下玩，王可哄不下隻好隨他去。誰知不一會兒，小孫子就在樓下大聲啼哭，王可趕忙向樓下奔，由於性急一腳踏空，撲通跌倒在樓道裏，當即昏厥過去。
家人迅速送他到醫院急救，半天不見蘇醒。王老婆按照當地送終的習俗，急電將服兵役的小兒子召回，小兒子在王可病榻前放聲哭喊“爸呀、爸呀……”，一陣呼喊，王可竟慢慢地睜開了眼睛，眼角滾出了渾濁的淚珠……小兒子覺得蹊蹺，好端端的父親怎麼消瘦成這樣，經反複追問，父親才道出病由。小兒子聽後大為惱火，速差人喚來李半仙質問，李半仙渾身篩糠般地哆嗦，結結巴巴地說：“算……算命這行當，你信就有，不信就無。”
“李半仙！你放明白點，我父親若有個三長兩短，我就跟你沒完！”小兒子啪地把帽子撂在桌子上。
“別火、別火，我有法子使你父親振作起來。”
“那就走。”
王可的病房裏擠滿了人。李半仙笑容可掬地對王可說：“好，這一跤摔得好，大難過去了，你八十歲以前都會一帆風順的……”
一周後，王可精神抖擻地出了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