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煙看得稀奇,好奇問:“任郎君這身是從哪裏弄來的?”
蕭衍理了理衣袖,做了個掰脖子的動作。
程煙抽了抽嘴角,不再多問。
多半是他搶來的。
二人風塵仆仆進了青口城,城門口還貼著蕭衍的畫像告示,程煙並未留意。
目前蕭衍穿著胡服,操著一口濃重的外來語,持著他人的路引領著程煙大搖大擺進城尋了當地胡人駐紮的街巷,討了一間客房借宿一晚。
白日裏勞累了一天,程煙粗粗洗漱早早就歇下了,蕭衍則打地鋪。
翌日一早程煙就被外頭的嘈雜聲驚醒,蕭衍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整理妥當,程煙睡眼惺忪地喚了一聲任郎君,滿臉困倦。
她到底沒有這麼長途跋涉折騰過,渾身上下哪哪都酸疼。
見她的精神懨懨的,蕭衍難得的給予耐心,說道:“街頭那家的水盆羊肉還挺不錯。”
聽到有吃的,程煙一下子來了精神,咽了咽唾沫,“任郎君你這麼窮,可別哄我。”
蕭衍嚴肅道:“我把玉帶換了些錢銀,請你吃兩頓還是可行的。”
程煙高興不已。
待她整理妥當後,二人前往街頭的一家食肆,是胡人開的鋪子,裏頭賣著胡餅,水盆羊肉等早食。
現下天還蒙蒙發亮,城門沒開,食肆裏也沒什麼人,蕭衍說著程煙聽不懂的話語同食肆老板討要兩碗水盆羊肉。
可把她給饞壞了。
這是程煙離開杏花村後第一次吃到外頭的食物,那羊肉酥爛,湯鮮味醇,熱騰騰的填入胃囊,舒適得出了一身薄汗,痛快至極。
蕭衍見她愛吃,又給添了一份羊肉,皆被程煙食盡,甚至連碗裏的湯汁都不剩。
食肆裏的胡餅飄香,程煙貪心地探頭看了看,於是蕭衍又給她買了兩個捎上,那家夥才徹底滿足了。
肚子鼓鼓的感覺真好,程煙時不時聞著胡餅的香氣,好奇地東張西望,感慨道:“有錢真好。”
蕭衍斜睨她,“嘖”了一聲,無比嫌棄。
晨鍾聲響起時城門開啟,陸續有人出城。
程煙露出探索的目光,細細打量周邊的建築。
今兒是大年三十,古城裏掛著不少大紅燈籠,顯得熱鬧興旺,街道上的攤販時不時挑著擔子流竄,賣早食的鋪子前聚著客人,處處都是一片祥和之氣。
這樣的人間煙火是程煙喜愛的。
起初她無比抵觸厭煩這個世界,特別是被劉屠夫荼毒後,更是厭惡到了極點。而今離開那個窮鄉僻壤,見識到外麵的廣闊生機,心中不禁重新燃起探索的興致。
每每她東張西望想去湊熱鬧時,蕭衍總會不動聲色把她拎到身邊來,就跟抓小雞仔似的,有時候她還會反抗撓他兩下,齜牙咧嘴的嬌憨得可愛。
二人出城時,程煙後知後覺發現門口貼著的畫像,她匆匆瞥了一眼,就不敢多看。
沿著官道一直東行,走了很遠後,她才壓低聲音問:“任郎君,城門口的畫像你看到了嗎?”
蕭衍表情淡淡,“怎麼?”
程煙心想她要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好像也不太合適,思忖了許久,才小聲說:“我覺得那畫像跟你有點像。”
蕭衍睇了她一眼,料她一個小村姑定然不識字,忽悠道:“瞎說,那是抓的江洋大盜。”
程煙:“……”
好吧,大家都是二傻子,挺好。
從青口城到平州地界至少需要行半月才能抵達,平州刺史沈案是自己人,把程煙安頓在那邊蕭衍也放心。
之後二人水陸兩路星夜兼程趕往平州,蕭衍整理過容貌,又拿著胡人的假路引,沿途還算順遂。
待他們安全抵達平州地界已經是半月後了,蕭衍並未直接去刺史府找沈案,而是領著程煙去了一家商鋪。
當時程煙在外頭,也不知他們都說了些什麼。
接近傍晚時分,一輛馬車駛來,把二人帶到北川街。
朱紅宅門被叩響,等了許久裏頭的門才打開了,是一個上了年紀的婆子。
馬夫說了兩句暗語。
那婆子笑道:“原是有客人來了。”說罷做了個請的手勢。
馬夫放下杌凳,撩起車簾。
蕭衍先下馬車,隨後把程煙攙扶下來。
婆子領他們進宅院,馬夫警惕地觀察周邊,確定沒有異常後,才跟婆子遞了個眼色,二人很有默契,一個離開,一個關門。
院子裏非常幽淨,幾乎沒看到仆人。
程煙偷偷張望假山長廊,想說什麼,終是忍住了。
蕭衍察覺到她的緊張,說了一句,“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