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君玉正在鳳凰城裏訓練新兵,一騎快馬忽然奔入城中,到得馬匹禁止通行的場地,馬上的人遲疑一下還是停了下來。
君玉循聲望去,隻見那人拿著軍中極少數人才能擁有的通行關牒,正大模大樣地看著自己。
君玉十分意外:“朱渝,你怎麼來了?”
朱渝冷冷道:“我來看看大名鼎鼎的‘鳳城飛帥’到底是何方神聖,不想卻是故人!”
君玉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你看到了吧,看夠沒有?”
朱渝盯著她,盯著那雙光彩流動的明眸,忽然怪笑一聲:“君玉,你盡管在此得意洋洋,你可知道你那師娘已經被關在揚州監獄裏……”
“你說什麼?”君玉上前一步,“祝先生和師娘怎麼了?又是你父親幹的好事?”
朱渝冷笑一聲,“這次可不是我父親,是禦史查出千思書院那群書生結黨議事,妄想清流幹政,力主對胡族作戰,犯下*,皇上大怒,下令捉拿的。”
君玉無暇細問,朱渝大笑著已經遠去了。
君玉想起弄影公子早年因為家族的*黯然歸隱,*這種案件往往牽涉九族,並非隻有三幾個人,可以幹脆劫牢救了去。動輒幾百上千人成囚,如果不是皇帝開口赦免,基本上沒有任何營救的希望!但是,抓人一般都是皇帝下的旨意,要是他赦免,則間接承認自己錯了,這些昏君為了維護自己的所謂權威,是不會承認自己的錯誤的!
她也無暇多想,當即交代好鳳凰城裏的事宜,連夜啟程下江南。
快馬加鞭趕到揚州,已是正月。
君玉尋了當地最大的一家“漣漪客棧”定好房間,坐下,小二衝了茶來,是芬芳碧綠的龍井。細致的景德鎮陶瓷杯子裏,霧氣縹緲,茶葉栩栩如生,猶如蘭花初綻,碧汁晶瑩,令人賞心悅目。君玉喝了一口,茶香襲人,馥鬱若蘭,滿口生津。鳳凰寨雖然產茶,卻絕無如此佳品,無非是一些普通的茶葉,多賣與遊牧民族,因為他們以肉食為主,要多喝茶才能幫助消化。一路行來,但見江南繁華若錦,君玉不禁感歎,無怪乎關外的遊牧民族始終虎視耽耽著這片錦繡河山!
她心緒煩亂,也無心細品,正欲起身外出打探消息,忽然發現大堂裏的客人紛紛往外走。君玉四周一看,周圍的茶客居然很快走得一個不剩。接著,一個人走了進來在她對麵坐下:“相請不如偶遇,一起喝一杯如何?”
一招手,小二已經送上一壇上好的竹葉青!然後退下,諾大的茶坊隻剩下二人。
君玉看著此人,每次見到此人幾乎都不是什麼愉快的事情。
來人倒了兩杯酒,自己喝了一杯,歎息一聲:“既生君玉,又何生朱渝!”
君玉不語,也喝了自己那杯。
朱渝連喝三杯,斜著眼睛看她一眼,忽然想起在千思書院第一次見到君玉時的情景!那是一個冬日的上午,他看著那個雪地上的翩翩小少年,第一次強烈地想去招呼一個陌生人,迫切地想和如此美好的一個人成為朋友!可是孟元敬已然先跑了上去,那個小少年也就此和孟元敬成為了最要好的朋友。也就是從那一刻開始,他突然非常憎恨孟元敬,也憎恨那個小小少年!
那時,他們都還是少年,自負是精英中的精英,全才中的天才,可是,這個神仙般的少年出現了,於是,眾人就什麼都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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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渝沉默半晌,從回憶中清醒過來,緩緩道:“你知不知道?我從小就很恨你!在你出現之前,我無論做什麼都是第一;可是,你一出現,無論什麼,我都要落在你的後麵——這讓我父親很失望,覺得我是個沒用的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