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青羊宮時,君玉忽然見到前麵一個人影一閃,卻是一個西域僧。她心裏一動,立刻追了上去,那西域僧越奔越快,正是往昭覺寺方向而去。
君玉不緊不慢地跟在他後麵,不一會兒,那西域僧已經到了昭覺寺附近的小山上。這時,對麵忽然走出另一個十分高大的僧人,正是丹巴上人,看樣子,他早已等在這裏。
那西域僧見到丹巴上人,立刻停了下來,摸出一樣東西恭恭敬敬地遞了過去:“這是從秘道裏找到的。”
君玉藏身在一棵大樹下,也看不清楚那是什麼東西,隻聽丹巴上人哼了一聲,似乎頗為失望。
那僧人低聲道:“博克多已經靜坐三天了,現在出來沒有?”
丹巴上人點了點頭,轉身就往山坡下的別院禪房走去。
這別院正是昭覺寺招待外來貴賓的地方,拓桑來到蜀中正是下榻這裏。
此刻太陽正中,要做梁上君子也頗為不易,好在周圍樹木繁茂,幽深寂靜,沒有什麼來往僧眾,君玉躍身上了一棵巨大的黃桷樹,繁茂的枝葉立刻將她的身形完全隱藏了起來。
從黃桷樹上居高臨下望去,別院的禪房裏滿是黃衣僧,君玉早前見過的一幹麵孔全在裏麵,而那群紅衣僧卻一個也沒見到,上位端坐之人正是拓桑。
一幹和尚均神情肅穆,忽聽門吱的一聲推開,丹巴上人和那個西域僧走了進來。
丹巴上人向拓桑行了一禮,退後兩步,拿出了那樣東西,展開,依稀正是那喜馬拉雅王子的壁畫拓刻。
丹巴上人道:“博克多,王子的壁畫在此,他身上的鑰匙也已經被取走了,佛牙自然應該在那個密室裏,我認為,我們還應該再去找一下,若是讓拉汗教的人先找到……”
“不用找了,已經沒有佛牙了。”拓桑道。
“那地圖?”
“在我出了密室後,立刻就毀掉了。”
丹巴上人自從見到君玉好端端地從秘道裏出來後,心裏一直隱隱猜測是因為佛牙的緣故,但是卻不肯死心,存了萬一的希望,趁拓桑在禪房靜坐的三天裏,又回到密室仔細查探,自然是一無所獲。丹巴上人盯著他,神色有些惶恐又有些憤怒:“博克多,您毀了佛牙?為了那少年?”
拓桑平靜地點了點頭。
一幹西域僧皆麵露驚惶之色,君玉曾和他們多次交手,從來不曾見到他們這種如大禍臨頭般的神情,自己心裏也十分緊張。
君玉雖然對他們的教務了解不深,但是也知道近年來,他們和“拉汗教”分歧頗大,衝突有越來越激烈的趨勢。“拉汗教”跟他們原本是同一教派,後來分化出去,逐漸分庭抗禮。和中原那幹豪傑的尋寶心理不同,兩教進入寒景園完全是為了爭奪“佛牙”。現在佛牙被毀,不知又會掀起什麼腥風血雨。
有好一段時間的沉默,丹巴上人的額頭隱隱浸出汗來:“這次,拉汗教的使者也出動了,我們又失去了佛牙……拉汗教早就在找我們的把柄……”
拓桑立刻站了起來:“事情緊急,大家即刻啟程,回宮後,我自會交代。”
一幹西域僧魚貫經過君玉隱身的那棵大樹,行動十分迅捷。君玉一動不動地隱身在樹梢的濃密枝葉裏,見拓桑經過時,忽然停下腳步靜立了一會兒,身形一晃,已經遠去了。君玉躍下樹來,一幹人等早已無影無蹤。
第十六章
君玉來到浣花客棧,隻見孟元敬正站在門口,不知已經張望了多久。見了君玉,他立刻喜不自禁地迎了上來。
君玉道:“嵐妮她們呢?”
孟元敬神情有點尷尬:“愛蓮山莊有事,她們幾天前就動身了。”舅母雖然如此說,但是,他知道舅母不願見到君玉,所以提前動身了。
君玉笑道:“勞你久等。我們也立刻啟程吧。”
孟元敬早已收拾好了一切,連君玉留在客棧的愛馬“小帥”都早已叫人刷洗得幹幹淨淨。二人立刻上路,一路上,孟元敬的情緒十分低落,快走出成都地界,孟元敬才悶悶地道:“君玉,我們就快不同路了。”
君玉笑了:“誰說我們不同路,我還要再去一趟江南。”當下將盧淩和越窯的談判簡單講了一下。
孟元敬一直以為她會直接回鳳凰寨,現聽得君玉如此說,不禁喜上眉梢。這些天來,他一直悶悶不樂,此刻得知君玉還要再下江南,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來,隻覺得四肢百骸一陣舒暢,惆悵盡掃。
孟元敬心情大好,二人一路快馬,回的時候可比來時快多了,不到二十天,馬入揚州。
孟元敬自然極力邀請君玉去他家裏,君玉想著諸多不便,借口盧淩等人已在“漣漪客棧”等候,婉拒了他的好意,答應他改日再登門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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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蓮山莊”大門緊閉,孟元敬敲了好一會兒門,門才匆匆打開,一個侍女探出頭來,見了他,麵露喜色:“少爺,快請進。”
孟元敬來到客廳,隻見方格格獨自坐在客廳的檀香木椅上,麵上有一層深深的悲傷之意。孟元敬知道這些年來舅舅和舅母之間的關係並不如江湖上形容的郎才女貌、神仙眷侶。此刻見到舅母這等模樣,心裏也有點惻然,低聲問道:“舅舅怎麼樣了?”
方格格搖了搖頭,冷然道:“你舅舅已經閉關。家裏無論出了什麼事情,他也不會知道。”
孟元敬搖了搖頭:“嵐妮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