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寧府。
張原和周以達等人站在高高的城門上看著鐵馬寺上空的熊熊火焰。
周以達歎息一聲:“前年,我們曾和君元帥一起解救鐵馬寺大難,沒想到鐵馬寺還是未能逃過這一劫。”
張原按捺不住,大聲道:“我們怎能眼睜睜地看著鐵馬寺遭難?我們應該派兵支援的。”
周以達搖了搖頭:“朝廷早已下了密令,這是拉汗教和聖宮之間的紛爭,嚴令邊疆帥臣萬萬不可插手,以免引起混亂。我們怎敢派兵?”
張原義憤填膺正要說什麼,忽然聽得守城的老兵開門,進來一騎快馬,竟是盧淩。
“盧先鋒怎麼千裏迢迢趕來了?”
盧淩累得和坐騎一樣幾乎要口吐白沫了:“快派兵支援鐵馬寺,君元帥在那裏,隻怕抵擋不住了……”
“君元帥怎會在那裏?”
張原和周以達二人大為意外。盧淩沒有回答,眾人也無暇多問,立刻奔回將軍府。
林寶山聽了幾句也大為震駭,正猶豫間,張原已經叫了起來:“我自己帶500兵去,朝廷要殺要剮我自己承擔,絕不連累林將軍就是了。”
周以達立刻道:“我和你一起去。”
林寶山尚未回答,監軍的聲音已經傳來:“君元帥為什麼會在那裏?朝廷早已下了密令,絕不允許我們插手聖宮和拉汗教的內部事務,他這種行為早已……”
張原打斷了他的話:“我不管他們什麼內部事務,隻要君元帥在那裏,我們就非救不可。”
“反了,你們……”
“監軍不必動怒,朝廷責怪下來,林寶山一力承擔就是了。張原、周以達,你們立刻率3000精兵支援……”
屍橫遍地的鐵馬寺,人還在一個接一個的倒下。
君玉扶著拓桑已經殺出大殿,退到了外麵寬闊的廣場,在他們身後,是受傷的夏奧和那名老得辨不出年齡的醫術高超的長老以及鐵馬寺的大住持。
而廣場上,弄影先生正指揮了剩餘的七八名鳳凰軍以及那幾十名教徒和敵人浴血奮戰。眾人被幾千大軍圍困陣中,白刃相搏,這一次,拉汗教已經是全力以赴,非要斬殺拓桑和毀掉鐵馬寺不可。
正苦戰之間,忽聽得外麵殺聲震天,拉汗教大軍紛紛後退,死傷慘重,正是張原等人率了西北精兵趕來。
“君元帥……”
“寨主……”
張原、周以達、盧淩等人已經殺開一條血路衝了過來,君玉衝他們點點頭,也辨不清楚心裏是喜是憂。
鐵馬寺上空的大火還在熊熊燃燒,已經無法挽救。
奘汗赤教大軍拉汗教大半,餘了極少部分逃去。
君玉看了看眾人,對張原、周以達等人道:“你們趕緊率領眾人回去吧,此地不宜久留。”
眾人見她扶著拓桑,神情慘然,均覺得十分意外,但是,此時此刻,又怎敢多問。
張原等雖然心中疑惑,但見她無恙,都放下心來,立刻遵命撤兵往西寧府奔去。
不一會兒,鐵馬寺外麵的大廣場上,隻剩下了弄影公子和盧淩等鳳凰寨中人以及幸存的十來名教徒。
盧淩疑惑地看看君玉又看看拓桑,君玉卻渾然不覺,隻是專注地凝視著懷裏的拓桑。
弄影先生看了看拓桑的臉色,知道他最多隻能拖延兩三天,就是大羅神仙下凡也救不得了。他又看看君玉,他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她了。他知道,此刻,君玉除了懷裏的人,是誰也看不見的了。他暗暗搖搖頭,揮揮手對眾人道:“大家走吧。”
那老得不能再老的老僧伸手摸了摸拓桑的脈息,又看一眼君玉,長歎一聲,對一眾教徒道:“我們也可以走了。”
鐵馬寺大住持惶然地看著拓桑和君玉:“博克多、君元帥,你們……”
夏奧也焦慮地看著“博克多”,他也看出“博克多”已經不治,他是聖宮的鐵棒僧官,更肩負著護衛“博克多”的任務,見到“博克多”危急,隻想到立刻要將他帶走。
“君元帥,多謝援手!”他伸出手想去攙扶君玉懷中之人,卻見君玉絲毫也沒有放手的意思,而他們的“博克多”更無絲毫反應,隻是滿麵微笑地癡癡地盯著君玉的臉龐。
老僧的聲音大了一點:“夏奧,快走……”
這一瞬間,粗豪如夏奧,也明白了什麼似的,一言不發,拖了鐵棒就和老僧等遠遠地走了開去。
刹那之間,廣場上一片死寂,陪伴著二人的,隻有疊壓堆積的屍首和濃濃的血腥味。
拓桑抬頭看了看東方的夜空,一絲魚肚白已經露了出來,他輕聲道:“君玉,天就快要亮了。”
“是啊,天就快要亮了。”君玉柔聲道:“我們離開這裏,好不好?”
拓桑笑了:“隻要能在一起,哪裏都一樣啊。”
君玉也笑了:“對啊,隻要能在一起,哪裏都一樣。”
那是青海湖畔的一棟小木屋。這是君玉以前考察地形的時候無意中發現的。它隱藏在青海湖畔一個極不顯眼的角落,四周風景如畫。小木屋空置著,也不知道是原本就沒有主人還是隱居的主人出遠門去了。君玉第一次見它時它空著,現在見它,它依舊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