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桑和孫嘉(2 / 3)

君玉忽然笑了起來:“舒姐姐,你發現沒有?你、先生、我和盧淩、非嫣、曼青等人都是孤身一人。這也好,天涯海角四處為家,也無需過多掛念。”

“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啊!”舒真真深有感慨,“你看朱丞相一旦倒台,最後也隻得父子三人逃脫,親族卻被誅殺千餘人。我們雖然少了不少天倫之樂,倒也好在無牽無掛,自由自在,至少,不怕被誅什麼九族。”

“所以,我們更要好好地籌劃一下,尋一方樂土,遠離此間的爭端不是更好!”

近一年來,君玉第一次覺得心情有些輕鬆愉快起來:“舒姐姐,我再出去一趟,回來,我們就可以走了。”

“你要去哪裏?”

“我要去看看拓桑。還有兩個月就是他的忌辰了,我總要再去看看他。”

“你去吧,不過若弄影先生回來找不到你怎麼辦?”

“先生自有和我的聯係方法,無論我走到那裏都會及時和他聯係的。你放心吧。”

君玉上馬,小帥出了鳳凰寨,初夏的鳳凰山上,山花爛漫,枝葉繁茂。她深深吸了一口林間道上新鮮的空氣,卻驀然發現,這條雜生了月季、野花的小道正是那年中秋拓桑千裏迢迢趕來相見的熟悉之地。

她微笑了起來,自言自語道:“拓桑,我就要來看你了,你高不高興?”

林間,盛開的月季迎風搖曳,似在無聲地回應她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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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馬寺。

去年的一場大火早已將往日的飛簷廟宇化為斷壁殘垣。鐵馬寺的廟門殘破不堪,四周冷冷清清門可羅雀。在大戰中,鐵馬寺千餘僧眾幾乎全部犧牲,隻剩下大住持隨夏奧等人回到了聖宮修煉。現在的鐵馬寺完全已經成了一座空蕩蕩的破廟。

君玉沿著斷壁殘垣一直往裏麵走,遠遠地,已經看到大殿前麵的那棵香檀樹了。被砍倒的香檀樹樁上,已經生出了許多新枝,有些長得快的細枝,已經約莫三尺多高了。

枯木還能抽新芽,可人一死去就不能再複活了。

君玉十分仔細地查看周圍的土地,拓桑就是在這裏火化的。當初火化的灰燼早已被風吹雨打去。她忽然想起,當時,拓桑被密密層層地包裹後投入火海,卻幾乎是一瞬間之後,拓桑就不見了蹤影。她當時在悲痛欲絕中,也沒覺得有什麼怪異之處,如今冷靜下來,方才疑惑:無論什麼樣的火引也不可能導致人那麼快就被全然火化吧?最後,甚至連拓桑的“舍利”都沒有找到。

她摸出懷裏的玉盒,打開盒子看了看那樣火紅的花兒。這花兒十分怪異,永不凋零,可是也不知為什麼,自始至終,她從來沒有像夏奧等人一般,認為是拓桑變成了這花兒。

盡管他們的教派中有許許多多稀奇古怪完全無法用常規解釋的東西,但要讓她相信拓桑會變成花兒,那也是絕無可能的事情。她搖搖頭,心想,也許自己不是信徒才會心有懷疑吧!可是,如果拓桑沒有變成花兒,那麼他的“舍利”又到哪裏去了?

她看了看香檀樹上的滿眼綠色,長歎一聲:拓桑,枯木尚能發新芽,人卻不能死而複生啊!

夕陽已經慢慢落下山去。

君玉將“追飛”放在地上,隨意地靠著那棵香檀樹的樹樁坐了下來。她抬起頭,從香檀樹的新枝往上看去,最後的一縷陽光給這空蕩蕩的破廟度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使得這千年古寺又恢複了幾分神秘的色彩。

“拓桑,我就在這裏陪你一晚吧!”夜色慢慢深去,倦意漸漸襲來,君玉閉上眼睛,靠著樹樁,睡著了。

許久許久,她忽然感覺到一種奇異之極的氛圍。

“誰,是誰在這裏?”

她睜開眼睛,躍身起來。此時,黎明已至,曉露深濃,空蕩蕩的鐵馬寺依舊寂靜無聲,隻有她自己的聲音久久回蕩不去。

她往前走了幾步,鐵馬寺的斷壁殘垣連一隻鴉雀也沒有,更別說人影了。君玉摸了摸自己沾滿了霧水的頭發,看看東方陰沉沉的天空,今天,是陰天。

悠遊的小帥看見她,長鳴一聲,聲音傳得老遠老遠。

“現在,誰還會來這裏啊!”她苦笑一下,又看了看那棵香檀樹,喃喃道:“拓桑,也許我會去到很遠很遠的地方,今後,就再也不會來看你了。”

一陣風吹過,四周的樹葉發出簌簌的微響,像被壓抑了的抽泣聲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