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中最好的三天(2)(2 / 3)

那陌生人怕她不方便,將一切都安排好了,君玉心裏一片茫然,一會兒,這種茫然又變成了深深的恐懼:今後的日子,自己的生活起居,都需要別人如此照顧麼?

她想起那陌生人的話,自己的眼睛還有治療的希望。她苦笑了起來,弄影先生離開時,還隻是擔心自己的眼睛幾年後會廢了,沒想到還沒到幾個月,眼睛幹脆先瞎了。

陽光的溫度越來越弱,君玉知道,這已經是夕陽下山的時候了。她又靜坐良久,一陣涼風吹來,她知道,又到黃昏了。

一陣馬蹄聲響起,她站起身,靜靜地“看”著馬蹄聲的方向,很快,馬蹄聲停止,那個人的嘶啞的聲音響起:“你餓了麼?”

君玉搖搖頭,微笑道:“沒有呢,幹糧還沒有吃完。”

那人看她好幾眼,才轉身從馬背上取下許多零零碎碎的東西,大到褥子衣服鍋碗瓢盆,小到梳子洗臉的帕子幾乎應有盡有。君玉看不見這些東西,隻聽得他一陣蟋蟋嗦嗦的忙碌。末了,他拿了個東西走向君玉,伸出手去,道:“君玉,這個東西,你可喜歡?”

君玉接過,聞得那氣味正是一隻大大的梨子,想象著梨子黃橙橙的顏色,不由得笑了起來:“這是梨子吧。”

那人還沒回答,君玉忽然覺出一種極端奇怪的感覺,那個聲音一遍又一遍在耳邊回響:“君玉,這個東西,你可喜歡?”

這種熟悉的語調,雖然是從那陌生而嘶啞的喉嚨裏說出,卻似乎是聽慣了一般的。

“君玉,你可喜歡?”

“君玉,你看可好?”

“君玉……”

這是拓桑最慣用的語調,君玉腦海裏瞬間一片空白,好一會兒才伸出手去,欣喜若狂地大聲道:“拓桑,是你嗎?拓桑,你在哪裏?”

她雖然看不見,憑感覺卻飛速地抓住了一隻已經縮回去的手,那是一隻十分陌生的手,決不是拓桑的手。

而回答她的依舊是那嘶啞之極的聲音:“你怎麼了?拓桑是誰?”

她茫然大聲道:“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那人十分意外地道:“你不是多次告訴過我你的名字嗎?我不能叫你‘君玉’麼?”

君玉清醒過來,頹然後退兩步低聲道:“對不起,請不要介意。”

她親眼看見拓桑被火化,又還怎麼能活得回來?自己末路之中,產生幻覺,竟然將一個陌生之人最最尋常的一句招呼都當作了拓桑。而如果真是拓桑,又怎會不立刻和自己相認?!

此刻,她真想睜開眼睛看看眼前之人,可是,大睜著的眼睛始終是漆黑一團。她低聲道:“哎,我這瞎子,什麼也看不見,對不起……”

她默默地轉身,一個人又走到了那片草地邊坐下。

感覺中,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去。君玉靜靜地坐在草地上,腦海中許多情緒湧上心頭,卻偏偏又什麼頭緒都理不清楚。

就這樣默默地坐了一會兒,忽聽得一個聲音道:“坐這裏吧……”

她轉過頭,感覺中,那人似乎是將一塊什麼東西放到了草地上,她伸手一摸,似乎是一塊木樁,弄成了粗糙的小凳子的模樣。她微笑著坐了上去,身邊又變得無聲無息,那人似乎已經離開了。

君玉也不去管他,這兩天相處下來,她察覺這人除了沉默寡言外,脾氣溫和又十分細心,她猜測他是忙碌去了,自己反正也幫不上什麼忙,就不去打擾他。

又過得一會兒,她感覺到不遠處有一陣火光,那人似乎生了火在煮什麼東西。然後,那人又蟋蟋嗦嗦地忙了好一陣,直到鼻子裏聞得一股糊味,君玉才站了起來,緩緩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