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12)君玉第一次心跳(1 / 2)

“君玉,給你……”

“什麼啊?”她恍惚地看著月光下這朵赤紅的玫瑰,摸在手裏卻是冰涼的石頭。

“我在沙海裏撿來的,你喜歡麼?”

君玉捏了那冰涼的沙漠玫瑰,根本沒有看清楚到底是什麼東西,眼睛已經閉上,陷入了半昏迷半睡眠的狀態。

朱渝很輕的撫摸了一下她幹裂結疤又再次裂開起了很多血痕的嘴唇,聽著她越來越微弱的氣息,知道,這微弱的氣息很快就要停止了。

“追飛”橫在地上,發出微微的黃色的光芒。他拿起來,在手腕上輕輕一劃,放在她的嘴邊。腥熱的血滴入嘴裏,君玉勉強睜了下眼睛,終於還是沒能睜開,更沉地昏睡了過去。

朱渝抱住她,看看她已經完全散亂的頭發,鋒利無比的寶劍割下了一縷長長的青絲,他放在一邊,又對準自己的頭發,割下同樣長的一縷,慢慢地將發結纏繞在一起,笑著低聲道:“記得我第一次成親的時候,拜堂前,我跑到門口去四處張望,心想,要是君玉這個時刻出現,說‘朱渝,你怎麼能和別人成親?’,那我立刻就會欣喜若狂的逃跑……可是……這隻能是我自己可笑的幻想而已!你才不會在乎我什麼時候、和什麼人成親呢!”

他凝視著君玉在星光下全然慘白如霜的麵頰,“君玉,如果時光可以重來該多好啊!那樣,我的人生就不會有那麼多汙點,也不會在絕望中越陷越深,距離你越來越遠……”

星光下,他一點一點地編織著發結,編了好一會兒才將這發結編織好,貼身放在懷裏。

一聲輕微的聲音,那是君玉的手鬆開,那朵沙漠玫瑰掉到了地上。他揀了起來,又放在君玉手裏,摸摸她的鼻息,心裏鬆了一口氣,如完成了人生中期待已久的一件大事。沙漠裏晝夜溫差大,此時夜深人靜,寒風刺骨,卻依舊絲毫不能緩解焦渴。好在無比的困乏暫時壓下了致命的焦渴,他側身躺在沙地上,雙手抱著靠在自己胸口的君玉,慢慢地也合上了眼睛。

又是一個陰天。

君玉強行睜開眼睛,身邊的朱渝躺著一動也不動。她伸手勉強推了他一下:“朱渝?”

朱渝依舊沒有動靜。君玉眼前一黑,坐起來又跌倒在地,好一會兒才提了口氣掙紮著又坐起來扶起了朱渝。朱渝緩緩睜開眼睛,勉強站了起來。

“朱渝,你騎馬!”

“不,我好好的,君玉,還是你騎馬。”

朱渝笑了起來,忽然有了精神,拍拍大黑馬,大黑馬的前蹄自動跪了下來。他扶了君玉:“快上去吧,也許今天我們就能找到水源呢!”

君玉點點頭,奄奄一息的馬馱著一個奄奄一息的人,旁邊還跟著一個奄奄一息的人,就這樣,二人一馬慢慢地又走在了無邊無際的沙漠裏。

陰沉的天氣稍微減低了沙地的溫度。

兩人一馬已經不再想著走出這無邊無際的浩瀚沙漠,而是像獵犬一般嗅著水源的味道。綠洲,綠洲在哪裏?奇跡,奇跡又在哪裏?

“君玉啊……”一聲低低的充滿絕望和悲傷的聲音之後,是一聲“咕咚”倒地的聲音,然後,這片黃昏的天空又完全歸於了死寂。

君玉勉強睜開眼睛,大黑馬一聲悲鳴,朱渝已經一頭栽到了地上。

君玉提了口氣,躍下馬背,扶起朱渝,推了推他的幾處大穴,卻根本用不上什麼勁。朱渝緩緩睜開眼睛,想伸手抱住她,手勉強抬了幾下依然垂在了沙地上。

君玉扶了他躺在沙地上。站起身,提了長劍看看自己的那匹奄奄一息的黑色駿馬,閉了眼睛,一劍揮去,黑馬一聲慘嘶,倒在了沙地上。

君玉提了空空的水囊,對準那汩汩湧出的鮮血。也許是那刺鼻的腥味,也許是那黑馬眼中那麼明顯的大顆的淚珠,也許是對麵那命懸一線的男人,即使在這全身已脫水的情況下,君玉也忍不住淚水直流。

她提了血囊奔過去,扶起朱渝,將血囊放在朱渝嘴邊,給他灌下幾口,看他再次勉強睜開眼睛,自己才喝了一口。

她又轉身提劍割下一大塊血淋淋的馬肉,挨著朱渝坐下,用劍砍成很多小塊,先送到了朱渝嘴邊,柔聲道:“你吃一點吧。”

朱渝點點頭,兩人如野人一般大口地囫圇吞咽著血淋淋的馬肉。

兩人滿頭滿臉都是血,互相對視一眼,忽然笑了起來。

朱渝看那風華絕代的女子,幾快變成了茹毛飲血的野人,而她殺死的,正是拓桑送給她的千裏良駒。

他歎息一聲:“君玉,那聰明的千裏馬沒有渴死,卻讓我們吃了,真是暴殄天物啊。”

君玉悲傷的目光掃過那匹黑馬的屍體,這是拓桑為自己尋來的千裏良駒。如今,良駒已逝,拓桑安在?拓桑此刻一定在發瘋般地尋找自己吧?他經曆了千難萬險、烈火焚身才能夠和自己在一起。可是,不過短短半年時間,兩人隻怕隻能到黃泉下才能相見了。

如果還能見拓桑一麵,即使是最後一麵,就算立刻死去又有什麼關係?

隻是,這最後一麵也不過是一場瘋狂的幻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