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編的桌上鋪滿了稿件。
“就隻有這些了嗎?我們新聞社的訂閱量在這個月一共減少了百分之三。我們需要爆炸性頭條來刺激這個可憐的數據。”總編不停地拍著桌麵,對著麵前的少女說。
總編換了個舒服一點的坐勢,點了一根煙:“拿出點幹勁來,真理奈。我們可是標榜要揭開幕後真相的新聞社啊。”
這個叫作真理奈的女記者點了點頭:“離截稿還有24小時,我一定會努力多抓取一些相關報料的。”
總編伸了個懶腰:“嗯,非常好。這才是我們新聞社的頭牌記者所應該拿出來的態度。對了,新來的攝影記者姬矢準已經在現場等著你了。”
“姬矢準嗎?”真理奈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拿出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以一種作為前輩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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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宿國家公園已經連續發生了十多起人類被襲擊事件。被襲擊者多數已經確認死亡,目前隻有一個人生還。”一個年輕的醫生帶著真理奈走過長長的醫院走廊。在他們後麵緊跟著剛從大學畢業的攝影記者姬矢準。“但是對於這個還活著的人來說,死亡可能是個更好的選擇。”醫生來到一個病房門口,打開了門。
姬矢的照相機開始不斷地閃光。真理奈則在短暫的驚詫之後,立即鎮定了下來。“的確是死了比較明智。”真理奈心想。良好的職業素養使她迅速進入了工作狀態。在姬矢的膠卷上留下的影像基本上已經不能算是一個人。準確來說是一個有頭的軀幹,因為四肢已經全部失去了。
“一個有肢解獵物的不良愛好的怪物。”姬矢側頭小心收起完成使命的相機。“是什麼惡品位呢?”
“請問,你還能說些什麼嗎?”真理奈小心地試探著眼前的這個可憐的人。
半晌沒有回應,床上的可憐人隻是焦慮地轉動著還算靈活的眼珠四處張望。隨後視野停在了真理奈背後,流露出絕望的神情來。
隨後病人開始渾身抽搐起來。醫生熟練地伸手一揮,護士們便從四麵八方湧了過來。顯然,他們已經操練過多次了。
真理奈驚恐地回頭向背後望去,卻什麼也沒有。虛無的恐懼是極致的,真理奈感受到了手心冒出的冷汗。
“前輩,在這個時候或許你需要擁有足夠的耐心。”姬矢湊了過來:“做頭版的相片已經抓拍到了。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盡量撫恤這個可憐的人的緊張的神經。”姬矢從身後摟住真理奈的肩膀,“不過,一個撫恤他人的人可不能是過度緊張的。”
姬矢拉真理奈坐到了病床前:“我們得給他創造一個安寧的氣氛,他才會說出對我們有用的東西來。而現在,即使是瞳孔的反光在他看來也是閃電一道。”
真理奈對於姬矢的表現有些吃驚,不過她很快滿意地點了點頭。在護士的協助下,那人恢複了平靜。馬上,他顯示出了要說話的yu望。
“好的,就是這樣。”姬矢猛地站起,向病人湊過去。真理奈連忙將他拉住:“這是你自己說的,隻有給他安寧的氣氛,”姬矢緩緩坐下。“他才會說出有用的東西。”真理奈對姬矢耳語道。
大約過了十分鍾,病人緩緩吐出了幾個字眼:“兩…兩年前,新宿…”
真理奈掏出紙筆記了下來。當她速記下了這幾個含糊隱諱的字符之後抬起頭,卻又看見了病人驚恐萬狀的眼神,正聚焦在自己身後。與此同時,她聽到了一種突如其來的、細微的、毛骨悚然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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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理奈在高中時期就已經是一名知名的摩托車手,本來擁有光明的前途。但是因為具備著超乎常人的聽力,在高中畢業前最後一次比賽時,因為聽到了摩托引擎細微受損的聲音,因而擾亂了心神,導致車禍並受了重傷。痊愈之後便告別了賽車,到大學攻讀新聞學。
而現在她又憑借非凡的聽力聽到了常人所聽不到的細微的聲音。看著姬矢若無其事的樣子,真理奈越發感到害怕,不由得握緊了姬矢的手。
“他們來了,他們來了,他們..”病人又猛烈地抽搐起來。
病人的軀幹由於抽搐從床上摔到了地上。護士再次一擁而上。不過遺憾的是,這樣猛烈的抽搐令本已經奄奄一息的可憐人很快就死了。
“存活率瞬間為零了。”姬矢感歎道。驚恐到極致的真理奈已經將臉埋在了姬矢的懷裏。
“久世哲平。”醫院門口,醫生向真理奈遞來一張名片。“請多關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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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新聞社正進行著緊張的報料整理工作。
“國家公園事件唯一幸存者在醫院離奇死亡。嗯,姬矢啊,你的照片很有震撼力嘛!”總編指著姬矢拍攝的“軀幹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