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哥哥。”辛野裳行了個禮:“您等著我?”
容均天請她落座:“你的傷無礙了?有傷在身不宜泡太久。”
“是一時走神,不覺晚了些。”辛野裳拉了拉袖子,遮住手腕上被泡的發白的痕跡。
容均天道:“明日一早回城,還要去跟西都的使者周旋,我已經派人回城跟你府內人報信,明日他們自會來接,我便不送你回家了。”
辛野裳抬眸:“西都那邊,世子哥哥打算怎麼應對?”
容均天一笑:“無他,不過是先禮後兵罷了。”
辛野裳道:“萬一真的談不攏,襄都隻有五千兵馬,怎麼跟西都的兵力匹敵?”
容均天垂眸:“若真的無路可走,唯有拚死一搏。”
辛野裳笑了笑:“我倒是有個主意,隻不知成不成。若是不行,世子哥哥隻當沒聽過就是了。”
容均天道:“願聞其詳。”
辛野裳道:“讓我扮作晴姐姐去西都。”
容均天驀地站了起來:“什麼?”
辛野裳道:“我知道我自然比不上姐姐,可當下別無良策,姐姐的心願便是保全襄都,免除刀兵之禍,姐姐如今不在,我願意替她盡力而為。”
容均天望著她:“小裳,你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當然知道,”辛野裳起身:“我不過是想替姐姐完成她未竟之願,不知世子哥哥覺著如何。”
辛野裳本來沒這種想法,可白天容均天跟她提起襄都之禍的時候,說起容時晴之時,又提起她“代替”時晴等話,才讓辛野裳生出這個念頭,直到現在已經下定決心。
容均天目光閃爍,拂袖轉身,斷然道:“我當然不許。”
皇城。
一頂八人抬的湖水綠青呢轎子越過金水橋,迎麵的宮女太監急忙後退,於路邊跪倒。
轎子將到宸安殿之時,內監的人領著一隊人打廊下經過,細看,都是些身段窈窕麵容姣好的女子,大的有十七八歲,小的則隻有十二三歲。
轎子之前的一個身著錦衣的俊俏背劍少年問:“是幹什麼的?”
一名內侍急忙上前回話:“回小七爺,這是皇太後給皇上挑選以充斥後宮的,才進宮的美人兒。”
另一個陪笑道:“太後是想盡快讓後宮誕下皇嗣呢。”
小七爺撇了撇嘴:“皇上還不到十三歲,皇太後這也忒心急了點兒吧。”
內侍道:“這、這大概也是為了朝廷穩固著想。”
小七爺冷笑:“稀罕,我頭一次聽說生孩子能夠讓朝廷穩固。”
兩個內侍麵麵相覷,雖覺著這話不妥當,卻竟不敢還嘴,又不能隨口附和,隻好尷尬地訕笑。
此刻,轎子裏響起數聲咳嗽,小七爺趕忙俯身垂頭,不敢做聲。
而轎子另一側,一個麵白無須內侍模樣的低低道:“休要在此嚼舌,快去幹正事,別叫主子久等。”
“是!”少年精神一振,又向著轎中躬了躬身,這才後退越過那兩名太監,向著宸安殿內疾步而去。
這宸安殿是小皇帝居住的寢殿,等閑之人不得擅入,小七爺卻如入無人之境,大步流星衝了進內。
很快,裏頭便傳出了淒厲驚慌的叫聲。
宸安殿外的太監侍衛們循聲而來,可瞧見那頂轎子停在門口,俱都不敢上前,隻遠遠地垂頭而立。
不一會兒,少年揪著一個長臉的宦官出了殿門,他明明比宦官矮小,可卻像是再小的貓兒也能捉老鼠似的,那太監在他手底竟無法掙脫,隻不住地叫道:“幹什麼?好大的膽子,我是皇上身邊的人……竟敢就這樣無禮!”雖聽似囂張,眼中卻禁不住張皇之色。
小七爺不耐煩道:“閉嘴!”說話間已經將那太監扔在轎子前,躬身道:“主公,人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