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我要這個,這個,這個這個……”齊笙興奮得直搓手手,兩眼放光,在一堆首飾裏指來指去,甚至包括了方才那位小姐因為買不起而剛剛放下的玉器,“啊,對對對,差點忘了,還有這個!”

“小孩子……”她理直氣壯地勾唇帶笑,低眸時才發現自己就是個矮了吧唧的小蘿卜頭,但依然挺直脊背、硬氣著不肯改口,“也不做選擇,我全都要了!”

旁邊目睹一切的杜涵瑤大驚失色。

雖說她早就聽聞靖國公寵女無度,但一家人怎麼著也算得上是清廉低調,不料居然能嬌慣齊笙至此、隨便買點小玩意兒、出手就是千八百兩。

她絲毫不察,自己已經把表情扭曲成一根酸黃瓜。

嗬,仗著自己爹爹身居高位就這麼顯擺,奢靡無度,絲毫不為家族名聲考慮,況且作為個小姑娘不說恪守女德、孝敬父兄,花銀子還那麼大手大腳,日後長到及笄,看有哪戶好郎君敢娶?

杜涵瑤把貶低吐槽齊笙的話在心底裏過了一遍又一遍,再把這些不大好聽的言語兩級反轉,也不浪費,正好用來誇自己,心裏這才好受了點兒。

啊,瞧瞧,相比之下,她竟是如此端莊持重,恭謹守禮。

她哪是買不起那些醜不拉幾的破簪子?她……本小姐那分明叫“清水芙蓉”、“天然去雕飾”!

“喏,一張,兩張,三張……”齊笙扒拉開錢袋子數了數,最終掏出來十幾張銀票,又對齊景西晃了晃剩下的散碎銀兩,笑嘻嘻地拽住他的胳膊催促道,“哎呀三哥,快別看你的書了,我們得抓緊再去前頭八寶樓裏買些點心,藏到咱們各自的房裏去!”

齊景北是典型的人菜癮又大,最近尤其癡迷於做飯掌勺,全家人為了不打擊孩子的自信心,隻好在飯桌上勉強扒拉幾口,再很有默契地暗戳戳回房、偷吃一些私藏的小點心。

“齊三……”眼瞅著齊笙絲毫沒搭理她,杜涵瑤決定不跟她一般見識,為了穩住自己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形象,隻好挪了兩步過去,想先跟對方打個招呼。

但其實她不情不願,話說出口時聲音壓得又低又小,比起來蚊蠅哼哼大不了多少。

齊笙即便不聾,也沒有聽到。

齊笙壓根不認識杜涵瑤,當然跟她並無交談,甚至直到臨走,都沒掃過她一眼。

杜涵瑤的小心眼子動了,感覺自己被氣夠嗆。

她雖說隻是區區工部尚書之女,也有可貴的尊嚴和驕傲好嗎?哪能容許得了被別人這般忽視、輕視甚至無視?

但為時刻繃住溫婉矜持的人設,杜涵瑤深知自己再惱怒也不能表現在臉上,隻是憤恨地扭過頭,朝齊笙離去的方向望了望。

“昭……昭王殿下。”杜涵瑤冷不防瞧見不遠處的錦衣少年後,趕快一邊局促地吞吞口水,一邊屁顛顛跑過去行禮,“臣女見過……”

“嗯,不必了。”即便是免禮,但昭王全程也沒多搭理她一句,甚至懶得瞅瞅她是誰,隻眯眯眼睛盯盯齊笙的背影,搖著扇子離開了,“嘖,這小東西,確實是,傾國傾城啊。”

他雖然沒有明說,但已經用實際行動證明,“傾國傾城”這四個字,跟杜涵瑤可沒一點兒關係。

殺人誅心,不外如是。

杜涵瑤當然沒膽子抱怨昭王,可也隻敢在心裏頭罵齊笙,剛垂頭喪氣地走過半條街後,冷不防望見對麵有個十分熟悉的身影,她眼裏一亮、趕緊揮手打招呼:“周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