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了啊。”齊景北若有所思,瞧著被扔了滿地,而桌上絲毫不剩的卷軸,“竟然都沒個能過我們這一關的……”

“要不你……再去仔細找找?反正笙笙還小,成天也隻會吃飯睡覺看小人書,不急的。”

齊景東雖嘴上這麼說,但心裏很清楚,有少年能過他們這一關的可能性,屬實微乎其微了。

嘖,不對,美少年?

他忽地想起來那個清冷單薄,但好看到不像話的薛域。

單看容貌,他倆還確實挺般配的。

嘶,他真不對勁了,搞什麼?

這家夥跟笙笙,不分明是小夥伴來的嗎?

怎麼能以男女之事去玷汙小孩子間的純真友誼呢?

好不道德。

普天同慶,鑼鼓齊鳴,平明侯總算將見到自己要平步青雲的時候。

他盼了好久終於盼到今天,等了好久終於要把夢實現,即刻能夠拿自己的親兒子去煉丹。

“域兒。”平明侯道貌岸然,頭次走進這個他此前懶得踏足過的小院,隔著柴房門喊了聲,“你出來,爹爹有話跟你說。”

他叫的“域兒”聽上去親熱,實則不過是不想讓薛域冠上他的姓氏而已。

畢竟這倒黴孩子將在今日,十五歲生辰當天暴斃而亡,且不會有人在意他如何死去的。

薛域應聲趕緊走出來,少年眉目疏朗俊逸,全身上下的氣質乖得不像樣,眨著清洌的眼睛輕聲問道:“爹爹,你找我?”

“嗯。”平明侯不稀罕跟薛域表示什麼虛假父子情,隻應付地頷首,“我才收到來信,說你娘親前幾日重病亡故了,爹爹特意在山上為她設了衣冠塚,今日恰逢她的頭七,你隨爹爹拜祭一下去吧。”

薛域似乎半點兒不帶懷疑,隻十分順從地低著眼:“好,那容兒子先去換身衣裳。”

平明侯其實早就等不及,淡淡掃過他身上的破舊短褐,不耐煩道:“快些去。”

“是。”

薛域轉身踏進柴房門,瞬間川劇變臉,沉默著揚唇冷笑,在素色的大袍袖中藏了一把絕對致命的短刀。

平明侯對薛域的關愛和了解不足,本身隻以為他是個骨瘦如柴,渾身沒幾兩力氣的弱雞,可也怕他被挖心時會拚命反抗,故而還是吩咐一對護衛隨行,以防他真的跑了。

而作為取心關鍵的藍道人,正混跡在護衛隊裏。

薛域出生在深春,連這時候的小荒山都是一片綠意,遮出來大片濃密的蔭蔽,落到地上剪出細碎的墨色影子。枯藤伸展出來柔嫩的枝丫,映照著一旁依傍樹根而生的純白小花。

平明侯仰頭望了望成群掠過他頭頂的喜鵲,仿佛看到他邀寵上位的璀璨餘生,簡直興奮到想搓手手。

藍道人誠不欺他,可真是個黃道吉日呢。

薛域靜默著跟在後頭,無比淡定地捏緊了冰涼的匕首。

確實是個很適合送爹上路的、黃道祭日哎。

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