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秀華一愣，當下不幹了：“張少東，你……”說話間，眼眶先紅了，“你變了，你以前從來不會和我大小聲。而且你一個中國人，叛出師門轉投外敵，還處處向著別人！”
張少東的額角突突直跳，克製著不和她動手。
夫妻之間拌嘴，最忌諱翻舊賬，而且張少東放棄天師派傳承轉投法師協會成為驅魔師，其中緣故複雜，向來是他的一個禁忌話題。
就算是親密如文秀華，也是不敢輕易提起。
如今她一時口快，用了最傷人的方式點了出來，這讓張少東火氣上冒。
多年的隱忍終是換了一聲歎息。張少東調勻了呼吸，冷聲說：“出去。霜霜傷沒好之前，不要再來了！”
文秀華一時間血色盡失，盯了丈夫幾秒後，憤然摔門離開。
張曉霜歎氣：“爸……”
張少東握住女兒的手摁了摁：“不讓你媽媽來是為你好。就她那個脾氣，要是把這裏的人都得罪完了，誰來治你的眼睛？”
張曉霜抿了抿嘴，點點頭：“爸，你別氣壞了身體。”
張少東露出一個苦笑：“知道了。”
當天晚上，張曉霜就覺得有人在夢裏叫她：“你周圍太多屏障，我進不去，隻能在夢裏見你。”
“小洛？”張曉霜驚喜的說，“你怎麼才來！”
話一出口，自覺此話大有深意，不由自己羞紅了臉。偷眼看小洛卻像毫無所覺一般神色如常，這才放下心來。
“咦，我能看到你！”
張曉霜後知後覺的發現，在夢中，她的視覺還很正常。
小洛關切的說：“你的眼睛在現實裏怎麼了？”
張曉霜把事情大概和他說了說，而後說：“我現在大概在法師聯合會的房子裏吧，周圍都是驅魔師什麼的，你還是不要來了。”
沒有認主的東方高階妖獸，對於那些法師們，可都是上好的煉製材料！
小洛似乎也很忌憚法師聯合會的實力，因此十分順從的答應了。
不知是否出於這個原因，這一次的對話十分短暫。臨別前，小洛踟躕了下，還是對張曉霜說：“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視覺受到阻礙，或許可以打通另一條道路。”
此後幾天內，張曉霜一麵蒙著眼睛，一麵思考著小洛的這句話。
三天後，她若有所悟，在某天戴上大帽子去中庭曬太陽的時候，心中感念，將屏蔽一層層撤去……
起初，是周圍的小花小草們的枯榮，之後，是這棟建築裏每個人的人生，再然後，便是這座陌生城市裏每條生命的人生……開始還有些亂，到最後，變成線條清晰，層次明朗，按照生命種類和走向的不同分門別類，在隻有她能看見的空間裏，猶如螢火爭輝般紛紛向她湧來。
調皮的光點像是和她嬉戲一般，在她身周旋轉，在她指尖跳躍。而後，彙成無數條光絲，以她的身體為原點，向四麵八方輻射開去……
張曉霜覺得自己就像是坐陣網中的蜘蛛女皇，手上隨意撥動的光弦就是每個人豐富多樣的人生。
她可以隨意調取每個生命的每個段落出來查看，而且，能夠同時進行多項，而不至於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