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花錦年吧。”朱能盡管沒見過房間的主人,卻也能大概猜出來。
不知花錦年有意還是無意,她向著朱能藏身的地方淡淡掃視了一眼,隨即關上了房門。
朱能心中一驚,難道自己被發現了?他對於這個世界應該是虛幻的才對。
他呆呆的看著前方的閣房,腦海中竟然對皇宮中的事情了如指掌,仿若他心思一動,便可知盡這夢中世界的一切。但他凝神細想,無論如何也不能找到猴子和小和尚的身影。
將軍這一走便是數月,離開了便再也沒有回來。朱能每日都看著這女子的起居,絲毫不見其出彩的地方,直至有一日,他忽然冷汗淋漓!
花錦年的生活可以說極其簡單,甚至簡單到枯燥乏味的地步。他實在無法想象世間竟然會有如此安靜的女子。這幾個月裏,花錦年沒說過任何一句話,若不是不時聽到她的呢喃,朱能都會懷疑她是不是啞巴。
花錦年每天都會在固定的路線徘徊。早晨起來,不見她上妝,隻是懶散著身子走出房門。這時會有將軍府的女仆過來問聲好,她總是含笑點頭,走出府宅。
將軍府建設的麵積巨大,然而卻不是地處繁華,這與項燕喜靜有關。
出了將軍府不遠便是一片樹林,隻是這片樹林明顯蒼老,全是一些老樹,有些老樹甚至走到了生命的盡頭,隻還剩下枯枝向天狂舞。這或許是能證明它存在過的唯一方式。老樹林裏亂石林立,雜草叢生,穿過老樹林不遠便能清晰的看到地平線,那裏是將軍遠去的方向,同樣是……大秦的方向!
花錦年每日都會穿過這片老樹林,走到樹林的盡頭駐足觀望,盼著能夠忽然看到將軍颯爽的英姿。失望她並不怕,怕的是沒有希望。如此時間走到了中午,她會回到王府簡單吃一些東西,著上淡妝,再次來到老樹的盡頭苦苦等待。
每逢傍晚,漫天的烏鴉“呱呱”直叫。這是一種不祥的生物,花錦年便開始驅趕,隻是偶爾會有一隻烏鴉飛到她的身上狠狠啄一口,日複一日終於把這女子折磨得遍體鱗傷。隻是,她不在乎,在她眼裏,這世間隻有他。
夕陽西沉,將西方的天空映得如血一般紅,濃烈的血腥氣迎麵撲來,預示著戰爭的來臨!
那烏鴉被她追得倦了,終於不再亂叫,疲倦的落在老樹枯藤上,冷冷的看著西方的天空。那雙眼睛死灰,沒有絲毫神彩!
它們永遠不會睡去……
“宿命麼?”這是花錦年最常說的一句話,任憑清冷的月光凍得她瑟瑟發抖。單薄的身軀不能隔斷她如火的內心。
空氣非常潮濕,每天傍晚都如下雨一般,露水將地麵打濕。
回到閣房,錦年依舊呆呆的望著掛在天邊的月。隻是那輪月究竟能否帶走萬千相思卻是不得而知。隻是有個心靈寄托而已。有希望總比沒希望強。
時或陰雨,那輪月隱在雲中,再也不肯探出頭來。錦年總是虔誠的跪在佛前,頌一整夜的經。隻是,這佛還在麼?她不知道。
夜深人靜,花錦年總會掌一盞孤燈,屋內單薄的身影愈發的消瘦。那燈火不知怎的,竟是沒有絲毫熱存在的,隻是散發出淒冷的光。她在燈火下一針一線的繡著一對鴛鴦枕。
朱能心想:阿月會不會也如他這般?想到這裏,他的心更痛了。
誰將等待揉於心,任萬千相思化成針。我不說,盼君東海之濱。
時間又過去了半個月,然而將軍府遠離凡世,卻是沒有絲毫變化,唯一變化的隻有這兒的人
他們老了十五天,僅此而已。或許這是微不足道的,但這卻是需要道出的。她,瘦比黃花。蒼白的臉上沒有絲毫血色,如同一張白紙。她身子搖搖欲墜,終於把鴛鴦枕完成。
然而此刻已是烽火連天。
白起所帥大軍激增至六十萬,將郢都包圍得水泄不通。所幸郢都內的糧草足夠維持駐軍半年之久。不過隨著長時間與外隔絕,郢都內漸漸出現了恐慌,而大將軍項燕一個月前殺出重圍試圖向齊國求救,至今未歸。三軍……無帥!
她終於從一位婢女那裏得知項燕的消息,心中再也不能平靜。
她要進軍麵聖,代君而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