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世相見,勿等麼?隻是六道輪回,來世是哪一世?大佛如來都已經不在西天,你讓我去哪裏尋找輪回……”項燕自語,驚得旁邊的小和尚一身冷汗。不夠還好,小和尚不信佛,隻尊己身!
花錦年出葬那天,整片樹林的老樹徹底死亡,漫天的烏鴉呱呱直叫,圍著她的屍體盤旋。或許幾年之後,那墳前長滿了雜草,無人梳理,隻還剩下烏鴉的陪伴,一世又一世……
項燕不知道花錦年是怎麼消失在他眼前的,一個可愛的人兒忽然就沒了。生命有時就是如此脆弱,你在乎的未必還在著。世間的人兒,誰還為你停留呢?
回到王府之後,項燕痛哭了一場,隨後整個人沉默下來,不再輕易言語。他開始嗜酒,曾經作為將軍的他是萬不敢喝酒的,因為喝酒會麻痹神經,讓人的注意力下降,這對於征戰沙場的軍人來說是足以致命的。
一個月的時間如流水般一晃而過,楚王多次下令召項燕上朝商討破敵之策,項燕都予以回絕。仿若隨著花錦年的離去而心死。這一個月裏,楚軍徹底感到了絕望。項燕**,軍中已然沒有人可以力挽狂瀾,帶著他們保家衛國。更何況那杆長戟橫貫於城中,時刻折磨著楚軍將士的神經。軍心已然開始渙散!可以預料,等待他們的將是城破人亡,整個楚國都將被被秦國吞並,成為秦國的附屬。
白起大軍進攻在即,戰局刻不容緩!
朱能逐漸從花錦年的死亡中恢複過來,仿若成長了些,隻是他不明白自己和花錦年什麼關係,為了她的死亡會令自己心痛。這期間,他看到了項燕的**,以為這便是喚醒項燕的契機。然而小和尚卻矢口否認。不過這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麼,這個夢境並非不好,除了沒有阿月……
阿月始終停留在他心中最柔軟的地方。她的容顏,她對他的關懷,她的雍容大方,在他腦海中不停回蕩。世間所有的華貴在她麵前也要黯然失色。經曆了那角可怕的未來,再加之花錦年的死在他心底留下的影響,朱能對阿月的思念愈發的濃鬱起來。他突然想迫切的回到烏山,哪怕隻是夢中也好。
隻是,他本已處在夢中,如何再夢?
任所有的苦澀在心底緩緩醞釀,終是麻木。
他突然想到自己無病**時寫的句子——聚少離多,何以悲落,情不知誰說,愛人悲歡自過。這一刻,他徹底明白了其間滋味。隻是再也寫不出那些淒美絕倫的句子。
即便是夢中的世界也是如此令人糾纏不清,這世間哪裏還有什麼清淨之所!
公元前278年三月,秦王下令,命白起一舉拿下楚國,向著大一統邁進!
白起大軍圍城數月,徹底絕了楚國的希望。三月的春風吹拂著這片古老的土地,人世間萬般戰亂也不能影響萬物的交替。時至今日,王朝已經不知覆滅了多少,又有多少王朝在血與骨之上站立起來,然後倒下?
在一陣陣的春風中,白起大軍終於吹起了進軍的號角。一方是養精蓄銳的百戰之軍,一方是疲憊不堪的楚國守軍,戰爭的結局似乎早已注定。白起大軍所做的不過是在郢都走過一遍,搜刮一片生命,成就一份功業,如此而已,又如此的簡單。而對楚軍來說,這將是他們還存在於世間的唯一見證。或許多年以後,他們也隻有一個統一的名字——楚軍,然後存在於史書之上。這便是他們最大的悲哀。
“嗚……嗚……”
進軍的號角沉重而悲涼,每一次它們的嘶鳴總有數之不盡的生命消散。相傳,秦國有一支號角,凝聚了所有秦軍消滅的冤魂。每逢一個國家被秦所滅之後,那號角便自鳴一天一夜,召集天地間的冤魂壯大己身……
朱能心情沉重,和小和尚一同走到城牆之上。望著密密麻麻如同蝗蟲的秦軍,他真正的對戰爭產生了悲哀。隻是他目光轉動,心中突然滲出血來!
他看到了秦軍最前方有一條通天石柱,那石柱上捆綁著一隻小猴子。那猴子雙目無力的閉著,如同死去一般。他原本光亮的猴毛上麵結滿了血痂,隨著大軍的前進不停抖落下來!
與此同時,小和尚徹底失了方寸,大喊道:“快逃!這夢境被白起所破,他要隔著時空斬殺我們!”
朱能臉色慘白,在城牆上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