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錦嫦說道:“我是一個機動記者,哪裏不平哪裏就有我的那種。這張照片是在去年年初,一次掃黃行動中拍攝到的,當時我看到這個小姐長得特別清純,相片就一直沒舍得刪。”
劉振華驚得長大嘴巴,半天說不出話來。過了幾分鍾才恨恨說道:“她說在南方上班,原來是在東莞幹這個。幸虧她媽嫌棄我沒房子,不然我娶了這麼個東西。”
我安慰道:“好險好險,那王威震的現任男友就悲劇了。你認識她現男友不?”
劉振華說道:“不認識,那次就匆匆看了一眼,隻看到了一個背影。氣瘋了,沒有細看。”
王錦嫦卻說道:“小姐就不能從良麼?”
我和劉振華一時語塞。
欣賞一番,果真是五官清秀,帶著高中生氣息,很難想象王威震居然是幹這行的。 我感慨萬千,看著去領藥的小孩子一家,想到劉大俠,問劉振華:“你跟你舅舅走得近不?”
劉振華有點不高興地說道:“不咋地,他生意忙,經常看不到人。好久沒見他了。”
我突然像是捕捉到了什麼,問道:“你班上那幾個抽動症的小孩子,父母都非常忙吧?”
劉振華不解道:“差不多吧,咋了?”
我說:“抽動症,可能是小孩子缺少父母陪伴導致的吧。”
張主任插了一句嘴,說道:“極有可能。”
半個月後到了清腦丸試驗的複查時間。這個項目要做四次檢查,用藥第一天是第一次,兩個星期後是第二次,再兩個星期後是第三次。劉振華和王錦嫦都來了醫院做隨訪,但是劉振華上次領的那對姓宋的老夫妻沒有來。我就很著急,因為規定時間內沒來的話,這些病例就得剔除,前段時間的事情就白做了。
打電話顯示關機。
劉振華說道,他們孫子上學期就轉學了。我不願意這兩個患者失訪,決定去他們家裏拜訪,提醒他們來醫院檢查。劉振華和王錦嫦也熱心地表示願意跟我一起去。
到了老頭家後敲了半天門無人應,鄰居也說好幾天沒看到老兩口了。我幾乎天天泡在醫院,隔著門聞道一股非常熟悉的味道——死亡。
我懷疑裏麵有死人,於是趕緊報警。
敲開門後看到這對加起來快兩百歲的白發老夫妻,坐在大廳的沙發上,手握著手,安靜地死去。手邊有一本攤開的相冊,躺著一張全家福,一家人笑容燦爛。站在最前麵的是一個小女孩,留著短發,五官長得著實難看,朝天鼻,小眼睛,招風耳加上奇厚無比的嘴唇。
老兩口嘴邊倒是都有顆痣。
空巢老人死在家中無人問。在新聞報道上這簡簡單單的十一個字的後麵,不知道飽含了多少辛酸與不甘。奮鬥在外的子女,一年難得回家一次。過年回趟家也是步履匆忙,老父母都來不及仔細端詳。
報完警之後,我和劉振華都嗟歎不已。王錦嫦出於職業習慣又拿起相機拍照,繼而才意識自己已經離職,無需再寫稿。警察和醫院的人來了之後,確認二老死亡,給老人的手機充電,找出大兒子字樣的人,撥打出去,說道:“宋先生吧,我是警察,您父母雙親已經去世,回來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