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2章 產房驚魂(10)(1 / 3)

好男人都這樣,兩方麵逞強,床上的,工作上的。卓傑然是個好男人,女人無法阻撓。我們把剩下的五糧液平分,一人一大杯,互相祝福,一飲而盡。

喝下的仿佛不是一杯酒,而是一團火。

卓傑然攙扶我下樓梯,又攙扶我上了車子。

我做了一個夢:我筋疲力盡回到宿舍,感到好似踩在棉花垛裏晃晃悠悠。推開房門,卻看見尹秋霜和甘興躺在廳堂的沙發椅上,兩具白皙的身子交纏在一塊,羞得我渾身燥熱,我大聲說:“你們怎麼能這樣隨便呢?”一個男人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對不起,你醉了!”怎麼這樣說話呢?倒是我醉啦?我一生氣就醒過來了,發現自己並不在廳堂上,眼前也沒有尹秋霜和甘興。真的是“夢裏不知身是客”,久久不明白怎麼一回事。但聽“哢嗒”一聲,電燈亮了,卓傑然就站在床前。

一切都明白過來後我說道:“我醉得很厲害?”“是的,像死豬。”他笑著說道,“洗個熱水澡嗎?衝一衝就會好受多了!”

他遞給我一條浴巾,又把房間裏的燈都開亮,帶我到浴室,把熱水調好了才離開。

卓傑然是個工作細心生活糊塗的男人,浴巾想必有些日子沒洗了,體味甚濃。我邊洗邊回想剛才那個夢境,感到有些奇怪,可能第六感官起作用,今夜我們宿舍就隻有尹秋霜和甘興了,尹秋霜一定叫得比上午還要無所顧忌。

腹中的五糧液還在頑強地表現其綿長威力,熱水嘩嘩當頭澆下,全身毛孔愉快地敞開,脈管似有春風鼓蕩,血液鏗鏘作響。我雙手抱著肩膀,看著皮膚愈來愈煥發出桃紅顏色,忽然就想起熟透了的色香味俱全的紅蘋果。

我走出浴室,著意地看了一下房間,是個五六十平方米的小套房,床鋪隻有一張,鋪蓋也隻有一套,這就是說今夜想睡覺就得梁山伯祝英台別無選擇。

卓傑然不好意思地說道:“不知你住哪兒,隻好載到這裏來。”其實我沒有怪他的意思。我笑著問道:“怎麼睡?”

“你說怎麼睡就怎麼睡?”

“把燈關了。”

卓傑然聽了很高興,立即照辦。

屋裏一片漆黑。

我們像一對老夫妻似的,各自寬衣解帶,很平靜地上了床鋪。其實我們的內心都很迫切,但表現出來的卻都是有條不紊,我想這應該叫做成熟吧,即便是幹柴烈火也為自己保留一點自尊。

卓傑然不愧是高明的外科醫生,耐心細致善解人意而且服務到位,我譏笑尹秋霜是太早了,自己此時無論怎麼竭力壓抑也還是一聲呻吟。不曉得我平時哪裏得罪卓傑然,今夜他顯然是有意折磨我,直到我陷入地獄烈焰中他才將我打撈上來,高高托起送上天堂。我的身子被轟毀了,變成一陣輕煙隨風飄蕩,眼前是一朵朵雪白的雲彩,遠方有一輪火紅的太陽

天亮的時候,我又被卓傑然吵醒,我推開他說道:“悠著點,明天晚上你老婆就來了。”

卓傑然靠在我耳朵旁說道:“她要是不來多好!”

13

我遲到了。

趙雲看著我走進診室,她說李醫生你走得很有氣勢,帶進二三四級的風喲!

我躲進衛生間,關門,開燈,照鏡子,我看見自己嘴角往上翹,眼角往上挑,沒有露出一顆牙齒卻滿臉是甜甜的笑。我想我是應該有個男人了。

賈主任就在這個時候進門來了,陰沉著臉說道:“李醫生,聽說你昨夜救了一個昏倒在門口的女子?”

我早有思想準備,說道:“是的,賈主任,那女孩是餓昏的,血糖太低,我給她打了針吊了瓶,我給她付錢了。她醒了以後就給她幾十元錢搭車回家去了,總不能讓她躺在我們門口呀!”

“噢!那就好,那就省了許多麻煩事了!”

趙雲挪椅子請賈主任坐下來,賈主任沒坐,妝容精致的臉帶著淡淡的憂鬱,長歎一口氣,搖著頭說道:“我是怕你惹麻煩上身呀!那女孩以前是我的病人,我也同情她,給她治好了病,可她又出去做小姐。後來就像牛皮糖,甩都甩不掉,我冒火了,隻好叫保安將她趕出門去。你剛從北方來,人又太實在,我才提醒你,對這種女人不可發善心。”

我明白,賈主任確實是好心,怕我被牛皮糖粘住了,我從心底感謝她的提醒。她被太多的求助者粘住了,超出她的承受力了,所以她得到教訓,我李婷要引以為戒。我就隻救宇大娟一個女孩,應該不會有太多難以應付的麻煩吧,她好像也不是牛皮糖。而且,宇大娟已經是走到地獄邊緣了,你不拉她一把,就徹底葬送了一條活生生的生命,實在於心不忍。更為關鍵的是,我為宇大娟做事的時候心裏有一種淨化自己的感覺。我為自己做過許多不好的事情而羞愧難當,我還為自己險些要做許多更加不好的事情但終究沒做而惶恐慶幸,我有時候覺得自己也跌落苦海之中了,倘若有人拋來一條繩子,也會激起我靈魂深處的巨大感謝。我一直思索為什麼有這種感覺,拯救宇大娟的時候我終於明白了,其實我也在拯救自己。

這一根繩子,有時很脆弱,像一根稻草似的。

我想我還是做著看看吧。

從此我的生活陷入二律背反境界。白天我是道貌岸然的婦科專家,心狠手辣見人就宰,晚上,我是心靈聖潔的梁上君子,避人耳目,悄然潛行,把診室裏的激光儀裝進提包,匆匆離去。

宇大娟陰道內外的贅生物太多,我本想分幾次激光清除,但我確實缺乏那種天天提心吊膽的承受能力,看來要狠下心來一次處理完畢。這天晚上我帶了三支0.1%利多卡因和一支曲馬朵,我對宇文娟說道:“我把激光儀偷出來給你治療很危險,若是被人發現,不僅要扣工資,而且會被辭退,還會聲名狼藉。你要咬住牙關忍住痛,我一次就把它全都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