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蓮一個一個的看著,竟然忘了恐懼。也許是待久了,對這種難聞的味道,竟然也沒有了感覺,隻是有些瘋狂的查看著……

第二十七具屍體,保存著還算完整,她上身著一件粉色小襖,下身穿一件藍色襖褲,還是仆人的打扮,跟小敦兒的服飾一樣。她的身材微微有些發胖,柳眉,細眼,兩個麻花辮垂在胸前,她的身材樣子……小敦兒!

雪蓮以為自己眼花了,她竟然在這裏看到小敦兒!隻不過她是個死人……死人!那跟她日夜相伴的那個小敦兒……難道她是鬼!不,不可能,鬼是不會在白天出現的,那她是誰?那躺在這的又是誰?她們為什麼擁有同樣的麵孔?雪蓮突然感到有種前所未有的恐懼。一個看起來智商不太高,天真憨厚,隻有十四五歲的女孩,天天相伴在一起,現在竟然在這裏看到她的屍體……可是她卻還好好的活著。

蠟燭快用完了,雪蓮必須離開這裏,她不想讓上麵的人發現她在這裏,尤其是小敦兒,因為她發現,小敦兒遠比她想象得要可怕。

“該死的女人!”上麵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像是院門口傳來的聲音,不大,但雪蓮剛好聽到,隻不過這個聲音是個男人的聲音。雪蓮微微地顫了一下,她突然想起在“墓屋”見到的那個“鬼”……

十二、原來她是……

第十天。

沈媽什麼都沒有問雪蓮,就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連院門也不再鎖。

小敦兒還是做著她該做的事,還是哼著隻有她自己才能聽懂的小曲。雪蓮一直注意著她,她實在想從她的身上發現些什麼,可是卻什麼也發現不了,也許那個躺在井中的“小敦兒”和眼前的小敦兒是雙胞胎……想到此,雪蓮的心裏突然感覺好了很多。

夜晚。

雪蓮睡得很香,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幾天都沒有睡好覺,今天總算是可以睡著了。

小敦兒坐了起來,走到雪蓮跟前輕輕地叫道:“少奶奶,少奶奶。”

雪蓮沒有動靜。

小敦兒掀起了床單,床底下依然放著雪蓮脫下來的髒衣服。小敦兒笑了,隻是這笑跟平時不太一樣。她伸手在床底板上掰了一下,地上露出了一個洞,小敦兒慢慢地走了下去……

雪蓮睜開了眼睛,她一直在等,現在小敦兒終於行動了。雪蓮笑了,當她在白天無意中看到小敦兒瞟了一下那口井,她就明白小敦兒一定有問題。因為她發現小敦兒在看那口井時的目光已經不再是個天真的孩子應該有的。

洞裏是樓梯,兩邊各有幾盞燭燈,看來是小敦兒剛點著的。雪蓮緩緩地往下走,生怕自己發出的聲音驚動小敦兒。

有一道門,雪蓮小心翼翼地推開它,沒有讓它發出一絲聲音。

是一個屋子,是一間很大的屋子,屋裏擺設跟普通的屋子沒什麼區別,有床、有桌子、有鏡子、有凳子、有櫃子,還有……還有一雙男人的鞋……竟然是這裏,雪蓮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又來到這裏。她看向那麵銅鏡,那後麵……雪蓮一想到那具穿繡花鞋的屍體,身子就感到一陣陣的發冷。突然那間放著四個箱子的屋子裏發出了聲響,雪蓮一驚,慌忙之中不知藏在哪裏,眼看石門就要打開,雪蓮趕緊鑽入了床底。

是小敦兒!雪蓮貼著地麵偷偷地從床底向外看時,就認了出來。小敦兒將一些東西扔到了床上,隨手搬了一個凳子在銅鏡前坐下,她沒有覺察屋子裏多了一個人,而這個人正躲在床底偷看。

小敦兒伸手在頭頂上擺弄著什麼,從雪蓮的角度看不清楚,不一會的工夫,小敦兒那兩個麻花辮就被“摘”了下來,原來她一直帶的都是假發,雪蓮竟然一直都沒有發現。現在,小敦兒隻剩下一頭不能再短的頭發。雪蓮沒有出聲,繼續看下去。摘完假發,小敦兒拿出毛巾在臉上小心翼翼地擦著,不一會的工夫臉周圍就起了一層皮,她伸手慢慢地順著掀起的地方揭著臉上的皮。

雪蓮感到脖子有些發酸,低下了頭。她果然不是小敦兒,真正的小敦兒是井中的那個,那她到底是誰?為什麼要扮成小敦兒的樣子?雪蓮再次抬起了頭,可是“小敦兒”已經站起身來到了床前,雪蓮已經無法看到她的樣子,隻看到鏡子旁的桌子上放著一張皮,而“小敦兒”此時似乎正在換衣服,雪蓮隻有耐心等待。

當“小敦兒”再次來到了鏡子前仔細地打量著自己時,她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神情。雪蓮張大了嘴,幾乎要叫出了聲。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看到了一個男人,一個真正的男人。

“她”已經沒有女人的姿態,沒有“小敦兒”的天真爛漫,現在的他是一個成熟並且擁有一雙比任何人都精明的目光的男人。“小敦兒”竟然是個男人,這是雪蓮做夢也沒有想到的,現在她才想明白那天扶著“小敦兒”為什麼會感到有些沉。

“換上男裝舒服多了。”他伸了伸胳膊,像是在自我放鬆。然後走到床前換上那雙男鞋,又從床上拿了什麼坐在了鏡子前。雪蓮微微探出腦袋仔細地看著他手中的東西。

一根針,一根紅線,在他的右手中熟練地揮舞著,而另一隻手正握著一隻還沒有繡好的繡花鞋。

繡花鞋!雪蓮又看到了繡花鞋,而它竟然在一個男人的手中。雪蓮突然想起了沈媽說過的關於“阿秀的故事”,她的絕活就是繡繡花鞋……

十三、對話

一個大男人竟然會繡繡花鞋?雪蓮感到有些滑稽,但是她又不得不承認他的確繡得很好,比很多女人繡得都好,而他似乎也對自己的“作品”感到很滿意,臉上洋溢著滿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