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1 / 2)

今晚丘家維是第一次在安莉這兒過夜,這可能也是最後一次。丘家維給妻子打電話,問她是不是還沒睡,他知道妻子總是等他回到家裏才上床睡覺。他聽到電話中傳來若有若無的音樂聲音,猜想妻子聽的是柴可夫斯基。他說他有份文件沒寫好,本來應該在十一點之前寫好的,可晚上被同事拉去喝酒,喝多了,躺了一會,現在才開始繼續寫,明天上午要交上去的,所以今晚不回來了,寫好後就在辦公室的沙發上躺一躺,反正天氣熱,沒被子蓋沒關係。

等他掛斷電話,安莉才替他擔心:“假如你老婆打電話到你辦公室,你就立馬穿幫。”

丘家維胸有成竹:“我辦公室電話會自動轉到手機上,隻要今晚不關手機就行。”

安莉問:“給你泡壺茶好嗎?”

丘家維說:“好的,喝你的大紅袍。”

安莉終於把丘家維留下來了。今晚不會寂寞,不會孤獨,不會看碟片看到不要看。

丘家維則茫然不解,這麼大的事,安莉卻漫不經心。假如有人把他跟安莉裸泳的事捅出去,報紙披露這個醜聞,他就徹底完蛋。多少人在巴望你犯錯誤啊,丘家維暗自想道,自踏入政府機關的第一天起,你就發誓當孫子,對誰都客客氣氣,謹小慎微,芝麻大的錯也不敢犯,是不是啊?

搭上安莉前,丘家維反複考慮,再三權衡,猶豫了三個月之久,最終決定冒一次險,一生就冒這一次險。他認為憑他的年齡,應該做到區長或副市長,而不是多如牛毛的副處長。安莉果然介紹他認識她姐夫,而她姐夫也願意關照他,結果就升得特別快。有人說,他這個局長是唯唯諾諾得來的。也有人說,這是勤勤懇懇得來的。本來誰都不注意他,可結果總是他升上去。

此時此刻,丘家維拿著這張裸泳照片看了又看。這照片拍得如此清晰,而且是正麵拍的。要越過隔在中間的那片矮樹林,其相機的光學放大倍率,至少在十倍以上。看來那家調查事務所的調查員夠敬業的,生怕委托人挑毛病。國家不是禁止私人偵探從事調查工作嗎?按理隻有警察和律師被允許,想不到他們居然大大咧咧給信封蓋他們的封印,不怕公安、工商給他們貼封條。

安莉當然無所謂。這個閑得無聊的富婆,她才不怕別人講她是第三者呢。她怕啥?大不了換個城市去住。丘家維想,這情況應該是這樣的,陳於珊委托私人偵探拍安莉的隱私,然後要挾安莉,叫安莉出錢給她開內衣店,重慶開了廣州開,結果安莉給了陳於珊一筆錢,陳於珊把這些照片給了安莉,並保證嚴守這個秘密。

安莉笑起來。笑啥呢?笑丘家維腦子簡單。

她一麵給丘家維沏大紅袍,一麵講這件事。

既然你說我不怕別人講我是第三者,那麼陳於珊拿這些照片要挾我有啥用呢?

沒錯,委托藍天調查事務所的是陳於珊,而陳於珊則是受托於藍若洪。當時藍若洪要調查的不是你丘家維,而是我安莉。他知道他的心髒病越來越嚴重,再做一次手術也不會有多大改善,再好的救命藥也不能延長他的生命。至少有兩位著名心血管專家坦率跟我講,藍先生最多隻有半年時間。醫生見慣了病人的來來去去,所以講這種事情平靜得就像冷血動物。

藍若洪的父親就是醫生,早年畢業於北京協和醫院,戴過協和醫院的博士帽,耳濡目染,藍若洪對醫學及人體也知之甚詳,甚至對生命有神奇的直覺。我嫁給他的時候,他說他頂多再活五年,果不其然,我是第五年開始做寡婦的。

藍若洪生前始終聘用男秘書,因為他不喜歡女人介入他的生意活動,尤其是年輕女性。五年前我是他的特聘護士,雖然我了解他的心髒情況,但對他的集團、企業、產品、物流等等,始終一無所知。老實說,他的律師來我家裏,不是天河這裏,而是上下九那座房子,藍哲跟律師一起過來的,律師宣告我和藍哲各得多少遺產時,我被那個數字嚇呆了。於是一夜之間,我就成了一個飽食終日的富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