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具汽車裏有!”閻少升顯然早有準備。
“那我去找!”文佳丟下話就一陣風地跑走了,並很快就找來了一支炭筆、一疊白卡紙和一塊畫板,往長椅上一擱,就饒有興致地建議閻少升該擺什麼樣的姿勢。
“席小姐請吧!”見晚星並沒有要動筆的意思,何顯廷有些不耐煩地催促道。
隔著畫具,晚星的雙手越握越緊,而少升的眸色也越來越沉……
“怎麼,席小姐是不是舍不得脫下手套,要時時刻刻……”何顯廷責苛的話還在繼續,晚星已然脫下了溫暖的手套,在刺骨的寒風中拿起了炭筆。
天空飄起細碎的雪花,灑進了月台的長椅上,長椅的一頭坐著英俊冷傲的軍官,另一頭坐著清瘦貌美的女畫家,纖細白皙的素手握著漆黑的炭筆,一筆筆勾勒出眼前完美的男子——
線條利落剛毅,氣度冷峻霸道,幾乎找不出一點瑕疵!
有那麼一刹那,晚星居然也在懷疑,自己當年放棄這樣一個男子,究竟是狠下了怎樣的心腸?
“三哥,晚星說你是她見過最英俊的東方男子!”文佳的聲音響起,以專注著稱的席晚星才發現自己竟然溜神了!
“唐文佳同學,你能不篡改我的原話嗎?我說的是——”晚星凶了好友一眼,赫然發現閻少升的目光正灼灼地盯著自己,不禁臉又一紅,說話的聲音也小了下去,“擁有最完美五官比例以及輪廓的東方男子。”
畫家的眼睛是最不會說謊的。
“有什麼不一樣嗎?”文佳問得一臉認真。
“當然不一樣!”晚星張了張嘴,滿腔的話在舌尖上打了個轉,最後極其無奈地化成了一句,“唐小姐!如果你能閉嘴的話,我會非常感謝。”
忘了晚星作畫最討厭外界的幹擾,文佳吐了吐舌,很識趣地去禍害別人了。
然而很快,晚星手中的筆就在半空停住了,遲遲落不下去。手越來越冰,指節手腕也開始僵硬刺痛,再不下筆,她的手就會凍得無法控製炭筆的走向與輕重了,而她的習慣是一旦起筆就必須完成了才能停下。
“席小姐不會是徒有其名吧?”顯廷看著晚星的畫,連他這個外行都看不過去,哪有半點督軍英明神武的樣子?心裏越發覺得女人不靠譜,什麼才華,那都是吹牛皮吹出來的,一見真張就露餡了!
文佳也愣了愣,突然暗叫一聲不好,衝過來握住晚星冰涼的手腕,“哎呀,這麼冰!快取炭盆來!”她一邊揉搓一邊自責,“都怪我,還是醫生呢,都忘了晚星的手腕有職業性損傷,要盡量少作畫的,特別是到了冬天,傷痛會更厲害!”
“那你怎麼不早說!?”閻少升厲聲罵著,急命所有侍從官每人去端一個炭盆,圍成半圈,把晚星護在裏麵。
“你……你也沒問啊!”文佳有些委屈,三哥還從來沒有這麼嚴厲地說過她。
“我沒事。”倒叫晚星不好意思起來,她不下了筆的真正原因是從沒有一個人的眼睛令她覺得如此難畫,明明感到他冰封的深潭裏翻滾著驚天的巨濤駭浪,可她就是看不清楚是什麼!
畫人竟畫不出他的靈魂,從未有過的挫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