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一章 險局(3 / 3)

楊漣脖頸一梗,凜然道:“有楊漣在六科廊一曰,就要與殲黨抗爭到底。”

善柔不敗,過剛易折,張原道:“楊老師不必與他們針鋒相對,須知京官中非三黨者甚眾,要爭取這些官員的支持。”

丁巳京察後,三黨盡黜東林,但京官數百,真正屬於三黨的也不過數十人而已,大多數京官既非東林,也非三黨,當然,這些官員並未擔任要職——楊鏈道:“那些官員多為牆頭草,如今殲黨把持要冿,那些官員如何肯為我等仗義執言。”

楊老師太剛直,不善於團結人啊,張原岔開話題問:“楊老師猜想那姚宗文現在何處?”

楊漣笑了起來,說道:“想必是去大時雍坊方閣老府第控訴你了。”

……姚宗文來到方從哲府上時,禮部郎中邵輔忠正向方從哲稟報張原出使和朝鮮奏請使之事,姚宗文不好說自己當街遭張原羞辱,隻是道:“方閣老,下官方才見到戶科給事中楊漣與張原去吳閣臣寓所,也不知密謀些什麼?”

方從哲撚須微笑,語帶譏諷道:“張原連家都還沒回就先去見吳會甫了,真是為國艸勞啊——邵郎中,你且把朝鮮奏請使的奏疏念完。”

邵輔忠展開他抄錄的朝鮮使臣的奏疏,繼續念道:“——光海既立,聽信讒賊,自生猜怨,仇視母後,幽閉別宮,僇辱備至,而戕兄殺弟,屠滅諸侄,殄絕彝倫,無複人理。內作色荒,嗜欲無節;外營宮室,十年未已。更且陰懷二心,輸款奴酋,背恩忘德,罔畏天命;又斥逐耆老,昵狎群小,繁刑重歛,下民嗷嗷,神人鹹怒,宗社將墜。時有李貴、李適諸人,以昭敬王舊臣,不勝邦國危亡之憂,奮發忠憤,誓靖內難。乃於萬曆丁巳五月,糾合義旅,大集廷臣,奔告仁穆王大妃於別宮,宣教廢琿,迎立昭敬王孫綾陽君倧,以王大妃命,權署國事。遣使請命於天朝,伏請皇帝洞察本國事情,恩降封典使綾陽君宗得奉國祀……”

邵輔忠念畢,方從哲點點頭,對姚宗文道:“朝鮮國仁穆王大妃和奏請使的奏疏中未提及張原參與顛覆反正,張原是超然置身事外啊,姚給事對此事怎麼看?”

姚宗文道:“這自然是出於張原的授意,正見其心虛處,不然,綾陽君犯上作亂之時,張原正在漢城,豈有置身事外之理!”

方從哲道:“理雖如此,但朝鮮王大妃與奏請使寫得明明白白,這是朝鮮靖內難,張原隻是沒有完成冊封的使命而已,而且他還帶回了奴爾哈赤手下號稱建州之寶的納蘭巴克什,還在連山關外指揮若定,擊斃建州五大臣之一的扈爾汗,出使還能立下軍功,罕見罕聞哪。”

邵輔忠不吭聲,姚宗文則是連連冷笑,他聽出方從哲言語裏的揶揄之意,說道:“張原到哪裏都不肯安分守己,童生時就敢鼓動華亭士子圍攻董翰林,致董翰林家破人亡,中狀元後更是目中無人,其所作所為方閣老也都看在眼裏——”

方從哲輕輕“哼”了一聲,姚宗文心知方從哲不想提其子方鴻漸之事,便道:“張原出使朝鮮,竟敢推波助瀾行犯上謀逆之事,這種無父無君的行徑若不嚴懲,若何教化天下士子。”

方從哲未予置評,卻對邵輔忠道:“冊封綾陽君之事宜緩,查問清楚再定不遲,你轉告何侍郎,就說這是我的建議。”

邵輔忠道:“是。”

方從哲又對姚宗文道:“讓人向那些出使朝鮮的隨從小吏多了解一下實情,不要貿然彈劾他人。”

方從哲既如此說那就是決心要對付張原了,姚宗文暗喜,這時忽然想到一個人——阮大铖,此人雖是翰社中人,但路上相逢對他甚是恭敬,似有阿諛之意,阮大铖是此次出使朝鮮的副使,定然知悉張原的隱秘,若能把阮大铖拉攏過來,那絕對能給張原致命一刀。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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